像四爺這種男人,就是妥妥的封建男性,幾乎不會設身處地為女人考慮,即使他敬重發妻,但他的敬重,往往都是想當然的敬重,他從來不去問問烏拉那拉賢玉是否需要這樣的敬重。
“皇上萬福金安!”見雍正四爺姍姍來遲,林羨余趕忙擠出個笑容,上前行禮。
“平身吧。”雍正只掃了她一眼,神情似乎有些冷淡,然后就大步進了殿中。
林羨余的賢寧殿用了足足的冰,殿中一派清涼宜人,跟殿外日頭底下,簡直是兩個世界。
林羨余忙親自奉了涼茶,“如今雖不到最熱的時候,但晌午的日頭還是有些毒辣,皇上仔細中了暑。”
雍正接過涼茶,卻不急著喝,而是擱在了一旁的花梨木炕幾上,“今日貴太妃和貴妃在牡丹亭選閱漢軍旗秀女,你可去瞧了?”
林羨余一愣,忽的有些明白,雍正今日為什么叫人傳了信,卻比預定時間來的晚了半個鐘頭,而且還這般冷淡了。
林羨余面帶微笑,坦然道:“臣妾不敢叨擾貴太妃和貴妃娘娘甄選秀女,只遠遠瞧了一眼。不過倒是瞧見寶親王和三格格了,三格格粉雕玉琢,很是可人。”
是了,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事情,又能瞞得過誰的眼睛呢?
何況雍正四爺的性子,本就是喜歡掌控一切。
見她目光清朗,毫不遮掩,雍正默了默,這才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涼茶,道:“今日的涼茶不錯。”
林羨余腹誹:不過就是尋常涼茶罷了!這副模樣,倒像是有些心虛了。
這疑心病,果然是隨著年紀越大也愈發重了。
飲了涼茶后,雍正四爺又道:“這次選秀,朕已經吩咐了貴妃,選兩個漢軍旗秀女充作‘上記名’便是。”
所為“上記名”,就是給圣上自己留的秀女,除此之外,還有尋常的“記名”——便是留著賜婚宗室的。
林羨余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皇上,臣妾喜靜,這賢寧殿以后可否一直讓臣妾一直獨住?”——對于四爺這個男人,林羨余真的興不起一丁點獨占的念頭。但是,她到底還是不喜歡自己的宮苑里,也住進別的嬪妃,瞧著實在礙眼。
聽了這話,雍正四爺嗔道:“你倒是膽大,竟在朕面前拈酸吃醋起來了!”
林羨余看得出來,四爺不但沒生氣,反而有些高興的樣子。
林羨余莞爾道:“臣妾不敢欺瞞皇上。”
雍正笑著一把抓起她柔軟的小手,“也罷,這山容水泰,空的殿宇也不少,你若不喜,朕會吩咐貴妃將新人安置于別處。”——其實雍正就算不吩咐,熹貴妃也沒膽子給她添堵。
“多謝皇上。”林羨余趁機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屈膝做了個萬福禮。
雍正忽的感慨道:“有時候,朕時常有一個念想,想著朕與朕的皇后,應當是‘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才是。”
林羨余垂下眸子,道:“臣妾入宮的時候,先皇后已經病重。但臣妾知道,皇上很是愛重皇后。”
提到先皇后,雍正蒼老的眼眸忽然明暗不定,良久之后,他長長道:“她不該是那樣的……朕總覺得,不應該是那樣。”
林羨余:果然還是殘留了些許記憶殘影啊。
“罷了。”雍正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她人都去了,朕也不想計較了。朕已是知天命之年,這身子也大不及前了,也不曉得還有多少壽數,但想著,以后有你侍奉在側,倒也極好。”
林羨余:這話我聽著怎么有點不爽呢?
但她還是趕忙道:“皇上正當盛年,定能長命百歲。”
雍正笑了:“旁人見了朕,都是滿口萬歲,朕聽著都假的很,還是你的話更真心些。”
真心?她這輩子對雍正四爺,還真沒什么勞什子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