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直到黑沉了下去。
顧管家在白天時已經帶人將墻補好,而今月亮再次落在墻外,距離紫藤閣又遙遠起來。
都說吾心安處即是家,楚府卻絕非心安之地。楚玥璃很想離開這里,自立門戶。這種感覺,從墻裂到墻合,越發強烈。
楚玥璃收回目光,轉身離開,直奔鶴萊居。她需要確保,楚夫人明日能夠出府一敘。
鶴萊居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兒,聞起來甚至有些嗆人。
楚老爺受不得這種味道,已經去了徐姨娘處。此刻照顧楚夫人的,唯有三個丫頭,思如、念如和畫如。
三個丫頭,低垂著眉眼,也不知道是兔死狐悲,還是在暗自開心。畢竟,歸如一直是楚夫人的貼心人,這會兒她不在了,其她人才有機會成為主子的心腹。
如今,楚玥璃已經是楚府最特別的存在,尋常丫頭婆子的都不敢和她頂撞。一個連二姐都敢投井、對嫡母都敢不敬、對下人格外狠辣、且即將嫁入高門的三小姐,在楚府里已經完全可以橫著走了。因此,楚玥璃來探望楚夫人,沒有人敢攔著她。
楚玥璃來到床邊,念如立刻搬來小凳給她坐。
楚玥璃坐下,念如便向外走了走,去和守在門外的思如和畫如說話。
楚夫人半睡半醒,曉得有人來了,便費力地挑起眼皮,睜開眼看向來人。她一看見楚玥璃,眼皮就是一跳,整個人便從床上坐起身,口齒不清地喝道:“你出去!出去!”
楚玥璃道:“好心來看母親,母親這是做什么?當女兒是壞人不成?”站起身,冷冷地道,“而今,父親都厭惡這滿屋子的藥味兒,連鶴萊居的門都不愿意登。聽說,徐姨娘這個月沒來癸水,沒準兒要給我添個小弟弟了。母親,好自為之吧。”一甩袖子,走了。
楚夫人氣得不行,拍著床喊來念如,厲聲喝問道:“誰準楚玥璃進來的?誰?!歸如呢?她去哪兒了?!為何不攔著?!”
念如跪在地上,將今天發生的事兒和楚夫人學了一遍。
楚夫人聽罷,長長的嘆氣,道:“這事兒誰都不許往外說,否則……打死!”
念如應下,忙到外面吩咐起來。
楚夫人躺下,閉上眼,心里對楚老爺越發失望,不免又想起錢瑜行和她的恩愛時光。那時候,好生甜蜜。她摸出藏在枕頭里的古府腰牌,看了看,看了又看。
殊不知,此時屋里還有一個人,正在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而楚玥璃說出那些話,便是要讓她心生落差,懷念過去。論起玩弄人心,楚玥璃絕對是個中好手。
楚夫人輕輕一嘆,將古府腰牌收起來,這才閉上眼,暗道:真是死性不改啊。這手,都伸到她這里了。若非是親生女兒,她真想打死楚珍株這個禍害!
楚夫人慢慢睡去,一個黑色人影四肢著地,來到床邊,一伸手,從枕頭里掏出了那枚古府腰牌,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封疆回到紫藤閣的后院,來到楚玥璃的身邊,將古府的那枚腰牌交給了楚玥璃。楚玥璃拍了拍封疆的胸口,給予肯定和獎勵。封疆十分開心,發出狼嚎:“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