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的不是兇險的肺癌晚期,而是嚴重的抑郁癥。
她一直以來吃的藥,都是抗抑郁的藥,因為怕被傅司辰發現,所以藥都被她藏了起來,床頭柜里那些藥丸其實都是保健藥,目的是為了不讓傅司辰起疑。
“辰辰,媽媽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回去看你,是我不想嗎?不是的,是因為我病了。我只要一想起傅彥正那丑惡的嘴臉,我就想死,看到你,讓我無法不想起你爸那個人。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對傅家恨之入骨,除了你爸,還有你爺爺,那年,你爺爺竟然對我說,他管不了他兒子……呵呵呵,他怎么會管不了,他就是故意縱容的。”
當年,道尋集團還是新生代的企業,蒸蒸日上,各項數據都緊挨著傅氏,大有趕超之勢,但是,作為老牌企業的傅氏,卻遇上了“后繼無人”的尷尬境地。
傅家昌在發妻難產而亡之后自己也生了一場大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盡管他之后依然撐著傅氏十多年,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再帶領家族更上一層樓。
可是,傅家的大公子是扶不起的阿斗,毫無上進心可言,得過且過,坐吃等死;傅家的二公子利益熏心,從小就不受傅家昌待見,傅家昌越是不待見他,他就越要掙表現博眼球,越想受到父親的肯定。總之,他不放心把傅氏交給他們任何一個人。
商業競爭的時代,不進則退,照眼前的情況看,傅氏被道尋趕超,已是必然。
如果是正常的商業競爭,那也無妨,但是,傅家昌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打壓,畢竟,江城是傅氏的地盤,傅氏想要打壓一個新企業,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老爺子根本不顧及我的感受,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沒有親家。他兒子出軌,他視而不見,還勸我看開點,我呸,他在外打壓你姥爺的公司,在家里,還要打壓我這個兒媳婦,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為了利益那么的不擇手段。”
郭懷新現在回想起來,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后來短短兩年時間,道尋被打壓得瀕臨破產,你姥爺再沒了當初創業的雄心斗志,只想安安穩穩地讓公司度過難關。可是,傅彥正讓外面的女人懷孕了,幾乎不回來,他在外面安了家。那時候你還小,什么都不懂,你爸不見人,你爺爺不搭理我,我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傅公館那座大宅子里,從早坐到晚,從晚坐到更晚。”
“我不甘心啊,我還年輕,我不想被困在傅公館一輩子,那樣毫無人性的父子倆,我就不要奢望他們會站在我的角度來想想我的感受,我提出離婚。呵,當年離婚也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傅彥正從此臭名遠揚,我也脫了一層皮,兩敗俱傷。聽說你爺爺后來把他們兩個賤人趕了出去,你以為你爺爺是為我打抱不平嗎?不是的,他是覺得這個兒子太丟臉影響到傅氏家族的聲譽,把他們趕出去,好歹落個家風嚴謹的好口碑。”
說到這里,郭懷新早已淚流滿面,“離婚之后我回到了娘家,那時候我才知道,你爺爺對道尋的打壓遠遠比我知道的還要多,你姥爺,那么意氣風發的一個人,中年創業,白手起家,滿腔熱血,在親眼看到合伙人也是好友們一個一個出事之后,變得什么都不敢做了,垂頭喪氣,謹小慎微,他的斗志他的熱血全都被打壓沒了。你姥爺重感情,老爺子把道尋往死里打壓,對他身邊的朋友下手,他不得不投降啊。”
“你的姥姥,心疼丈夫,也心疼我,沒過多久就郁郁而終,你姥爺從此一蹶不振,不管不顧地丟下了公司,寧愿在大學里當老師。我曾求過他回來,他卻說,社會太復雜,人心太險惡,學生們至少還比較單純,他喜歡這份單純。是我想當女強人嗎?是現實逼我的啊!……”
郭懷新哭出了聲音,這些事,她從來沒有跟誰提起過,僅此一次,只對自己的兒子說,她想讓兒子看清楚,傅家那最惡心最丑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