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煩縣和埒縣的交界處,張遼一行人停駐不前,聽著部曲傳回來的消息,他的心底一片冰冷。
一伙十余人的商旅遭遇山匪劫殺,貨物被搶一空,人員被屠戮殆盡。
當張遼抵達案發現場時,看了一眼慘死的商旅便再無任何言語。
這是活生生的人啊,說殺就殺,就為了劫掠貨物。
這要是放在后世,豈不是捅破天的大事。
即便對這個時代的生命之卑微有所預料,可當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的時候,心頭依舊堵塞的厲害。
人命如草芥,怎能如此呢?
人命大于天才是天道真理啊!
張刑見張遼臉露厲色,緩緩開口道:“這隊商旅已經死去小半日,暴曬之下已經浮腫,蒼蠅蚊蟲已經縈繞尸體之上,既然碰到了這樣的慘事,幫其收斂尸身草草下葬即可。”
“連遮羞的片縷之衣都不放過,殊為可恨。”
張遼目光悲涼,看著張刑道:“你知道此處山匪的來歷吧,我雖然很少出門,但我知道此間山匪為禍一方,肯定瞞不過周邊的縣尊和地主豪門。”
“這伙山匪以牛老六為主,聽說其眾有十余人,時常干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這個牛老六乃是洛陽北軍中候所轄,步兵校尉里面的一位伍長,因腳踝負傷而退伍,回到鄉中之后本該擔任里長之職,誰知,家中父母已經被當地流氓逼迫而死,田產家宅悉數被奪,連唯一的家中小妹也被流氓送進了娼樓。”
張刑對這些鄉里消息一清二楚,面無表情的說道:“牛老六一怒之下趁著夜色暴起殺人,迫害他家的幾個流氓遭到滅族,跟這幾個流氓有所牽扯的一位縣中書佐全家被殺,七日之間屠殺二十幾口,震驚一時,此事過去已經一年有余。”
張遼的胸口戾氣起伏,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之上,這位牛老六值得同情,其遭遇讓人唏噓,但是牛老六如此行事太過酷烈,死不足惜。
“為何沒能剿殺此人,任由其為禍一方。”張遼甚是憤懣。
“山高林深,如何剿滅?曾經有過幾次圍剿行動,不過都無功而返,牛老六往林子里面一鉆,想要搜山需要的人手太多了,即便千余人亦不能成事,也曾想過誘敵殲之,也失敗了,時日一長只能放任牛老六危害一地,畢竟,每次進山圍剿都需要大量的錢糧財帛,即便是一縣之尊也承擔不起這份消耗。”
張刑的表情略微麻木,不像張遼那樣容易變幻。
張遼心中哀嘆,他能夠想到,針對牛老六的圍剿怕是敷衍了事者很多,這才功敗垂成,否則,一伙十余人的山匪如何能蹦跶的下去?
暗自思量了一下剿滅牛老六的難度系數之后,張遼打消了為民除害的想法,若是在平地上擺開陣勢沖殺,他身邊的部曲輕而易舉殺死牛老六等人不成任何問題。
可若是置身于山林,麾下的三十余部曲死傷殆盡,恐怕也難以撼動在山林里面如魚得水的牛老六這些山匪。
畢竟,牛老六等人居無定所,想要找到都很困難,遑論其他。
掩埋好商旅尸身之后,張遼一行人繼續向北而行。
抵達鄔堡之時,已是次日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