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此話怎講?”
“千戶大人想要的,無非是震懾其它軍戶,避免聚眾討餉。既然起因是錢的事,那就仍用錢來解決即可。”方景楠接著道:“砍了冷笠也落不著實惠,還不如罰他一筆肉痛的銀子,其它軍丁看了如此懲罰,哪里還敢多言。”
王鎮撫心道這是要用白銀開道了呀,開心道:“到也是個好辦法,只是,罰多少銀子為好呢?”
方景楠想了想道:“既然冷笠是去討要半年糧餉,那便以此為準,可好?”
“可以,”王鎮撫道:“守堡兵丁,糧餉一石,例銀一兩,半年便是糧六石銀六兩。”
方景楠點頭道:“行,我替阿笠兄弟答應了。”
以方景楠想來,錢沒了可以再賺,命可是一條,怎么說也不算虧。
交易談完,王鎮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瞇眼一笑道:“不是我不相信方兄,只是咱們這空口無憑的,萬一冷笠傷好了不認這事,或者拔腿跑了,那怎么辦?”
“那您是……非要帶走他才行了?”方景楠忍住氣,雙手負在身后,挺拔起身子,仰著頭,以如此超凡的姿態,表示著不滿。
他很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干出點啥不理智的事出來,殺人不過頭落地,忍無可忍的時候……
“哪能呢,”王鎮撫看出他生氣,卻不緊張,仍嘻笑著道:“冷笠傷重,帶過去若是死了不是憑添麻煩,我的意思是,要不先交點訂金?”
方景楠實在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斷然道:“銀花,身上有銀子么?”
銀花摸了摸,沒有帶錢,因為村里都沒花錢的地兒,于是她一咬牙,把她手腕上一個銀鐲子擼了下來,這是她母親送的,約有一兩重。
王鎮撫收了銀鐲,也沒再啰嗦,道了聲‘敬候佳音’,領著眾騎打馬而去。
塵土飛揚,驃騎煌煌,方景楠從后面看去,還真有股威逼的氣勢。
轉過頭來,只見鐵柱一臉頹然,蹲在道邊不停地嘆氣,方景楠安慰他道:“別惱了,鐵柱哥,這事是有點憋屈,不像男子漢所為,但至少阿笠的小命保住了。”
孟鐵柱抬首看了過來,眼中仍是絕望,“受點欺負算個甚,早就習慣了,可那些銀糧,就算不吃不喝,墩里的兄弟也湊不上啊!”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
方景楠知道這年月軍戶們過的很慘,經常需要挖野菜扒樹皮扛過寒冬。糧六石銀六兩,他感覺也不多,卻不想,這些銀糧對軍戶們意為著什么。
見孟鐵柱這尤如死灰的臉,方景楠知道,自己這事辦的不咋滴,嘆氣道:“鐵柱哥,剛才是小弟孟浪了,不應該替你們拿這主意。”
孟鐵柱扶著他道:“這是哪的話,若不是你機智,阿笠的命現在就沒了。怪只怪孟大哥沒用,自己的手下都護不住。”
方景楠安慰他道:“沒怪小弟就成,至于說銀糧的事,我來想辦法。”說完悄悄瞅了銀花一眼,見她也是連連點頭。
“啊!這,這……”
這銀錢不是小數,孟鐵柱拿了心虛,但又不敢拒絕,只見他突然一個起身,然后便重重地跪了下去,朝方景楠拜道:“我替阿笠感謝您救命之恩。”
“趕緊別,”方景楠嚇了一跳,連忙避開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指不定哪天誰幫誰呢。”
“對了,”方景楠又道:“我說個假設哈,剛才王鎮撫他們若是硬要抓人的話,我們墩的兄弟擋的住么?”
孟鐵柱一楞,眼中露出一絲羞愧,“我們小旗加我六人,缺編四人,而且除了阿笠和我,他們幾個都是種種地,架都沒打過。”
“明白了,”方景楠笑了笑道:“沒事,我就是看他們剛才那么蠻不講理,心想著,這年頭沒點武力可不成。”
孟鐵柱眸光一閃道:“咦,你是想練武嗎?不過光會騎馬可不成,還得把弓箭和刀盾學起來。”
“不不不,”方景楠果斷地搖頭道:“我這人啥都好,就是從小吃苦少,這種苦恐怕我吃不住。”
“那你是……”
方景楠眨巴下眼,笑道:“得找機會讓你們多練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