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墻上,總旗唐邑率先把方景楠一行認了出來,他附在唐杰耳邊道:“家叔,他們就是小侄與你說的,昨天暫宿崞縣的大同鎮官軍。”
唐杰皺眉道:“你不是說住一宿就走么,怎么今兒沒走,還跑這來了?”
“小侄不知!”
兩人又是低語幾句,唐杰見混天龍的人都跑遠了,便也取消了警戒,開了莊門,大步迎了上去。
“在下崞縣坐堡唐杰,初次見面就遇到這遭心事,讓兩位見笑了!”
唐杰長的頗為高大,四十多歲,臉色紅潤,微微有些富態,行走之時臉帶微笑,看著很是親善。
自見過唐邑等人后,方景楠便清楚,這些人與懷仁縣安東衛的那些兵卒一樣,比普通的純粹屯田的衛所兵好不少,但也就那樣。
那個被軟禁在云岡堡的安東衛指揮使叫啥名字來著,李永新?
那個衛指揮同知呢?
真不記得了!
“唐坐堡客氣了,同為朝廷官軍,怎會有取笑之意。”
方景楠不是來打架的,自然也是笑臉迎人,雙方客套幾句后,唐杰把眾人迎進莊內。
莊子很大,比夏米莊還要大上幾分,不過里面房屋交錯,路窄泥濘很是混亂,顯然是經歷過多次擴建導致的。
來到唐杰的宅子,三人分主客坐下后,方景楠率先道:“聽聞這個混天龍已經來犯多次,唐坐堡難道不想除去此患?”
唐杰尷尬地笑了笑道:“想有何用,我已經多次行文到太原府,都鳥無音訊,單靠我們唐家屯的這幾百民壯,如何能滅得此敵。”
“崞縣里不是還有一些守卒么,怎么也要比那群烏合之眾強吧。”
唐杰苦笑道:“實不相瞞,崞縣之前的坐堡官去年就與操守大人一同殉職了。在下這個坐堡官是近期花了些銀子買來的,崞縣的那幾十兵卒本就是我唐氏族人,勉強看著城門,做一些過路人的生意,賺點小錢而已。與山匪嘶殺,實在強人所難了。”
方景楠沉默了一會兒,剛才混天龍的隊伍他看見了,就是普通民匪的水平,內里有一隊人看著比較壯實,但也就那樣,不會比唐邑那些人強上多少!
方景楠覺得,唐杰只是不想多惹事非,畢竟與山匪嘶殺,損失的每一個都是唐家的族人,犯不著如此。
唐杰是個商人!
方景楠默想地給他定了個標簽后,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遞上前道:“既然唐坐堡如此坦誠,小弟也不相瞞,此次出來,在下是帶著懷仁城守備大人的暗令來的。”
接著方景楠把在代縣與尤顯健說的那套說詞又說了一遍,最后還不忘道:“代縣那邊,尤守備已經允諾了,會絕對保障車隊的安全。在這崞縣這邊,還請唐坐堡關照一二。”
之前方景楠給尤顯健送上的是十兩黃金,而給這個唐坐堡則是十兩銀子,相差十倍之多。
可就這唐杰都沒敢收,看著眼前的銀子,苦笑道:“崞縣幾近空城,四門守卒也不過二十幾人,若不是城內無甚油水,混天龍隨便都能把城破了,在下想要關照也是無能為力呀。”
方景楠忽地笑道:“唐坐堡此言差矣,混天龍不敢破城的原因并非是城內無甚油水,而是朝廷的一地縣城,誰若敢犯便尤如謀反。破了縣城動靜太大,無論如何太原府都會派兵剿滅,以免如農民軍般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