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跟雞窩一番打斗,摔下山峽,然后又被師弟朱得水廢了一只招子,挑了手筋腳筋,傷勢加上失血過多,又承受了牛二等人一番拷問,現在的他,終于已有些兒意識迷糊。
雞窩顧不得許多,死馬當活馬醫地又拍拍樂萬通,由于心里煩躁,他這一次的力道不自覺地稍大了些:
“樂老板,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你那個外室了,他們馬上就會找醫師來救你!哦,對了,你那個阿翠姓林,村東頭那片桑園邊的那家,大瓦房帶院子,沒錯罷?”
“……”
“你挺住,阿翠馬上來了!”雞窩的目光從樂萬通的玉扳指上掃過,強忍著馬上把它捋下來的沖動,壓抑著聲音,繼續問道,“樂老板,阿翠埋怨說,你都好久沒去看她啰,定又是去跟其他女人胡混去了?”
雞窩的話音剛落,久久不見動靜的樂萬通,這時忽然呀的一聲,睜開了那只完好的眼睛,迷茫地望著樹梢,胸口大起大伏,發出哮喘式的咳嗽,呢喃著:“……沒、沒有……我沒有……阿翠,阿翠……”
“行罷,不管真假,就到這打住罷。俏掌盤已帶大隊人馬到了,你聽山下那嘈雜樣兒。”這時,牛二來到旁邊,打量了地上的血人,他心中原先被眼前這家伙強行扣押毒打,兼賣壯丁帶來的那口惡氣,也終于消得差不多了。
雞窩往風車坳方向探了探頭,由于隔了幾個山坳,什么也看不見,但嘈雜的人聲,卻隱隱隨山風傳來,顯是玉掌盤兄妹倆,已帶著大伙兒,押著冷水坑駱家的人和東西,終于姍姍來遲。
“對不住了,樂老板,我們都讓你那師弟給耍了呀……哎,你們高人過招,惡人全讓我們兄弟做了……哎……就到這兒了罷,樂老板,我們不耍了。現今,我們兄弟幾個,立馬就去那石鼓村,要是順利找到阿翠,取了東西,我們就讓阿翠來救你!”
雞窩說著,弓下身去,捉起樂萬通肥碩的手,大力一捋,褪下了那只玉扳指,然后又將他整個人翻了個身,又摸索了一下,發現再無油水,才有些失望地直起身,拋了拋手上的扳指,郁悶地看向牛二,“這樂老板,身上居然連塊大洋都沒有,白瞎了這滿身富態。”
牛二也苦笑了一下,一擺頭,低聲說道:“先收著罷……按理說,這家伙害了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不千刀萬剮,就對不起他做過的惡事,不過,這家伙倒是命硬,愣是撐到現在。既然這樣,看在他主動交代的錢財面上,咱們就不取他性命了,扔他在這荒山野林子里吧,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運氣。雞窩哥,我們走罷?”
雞窩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雖然沒有千刀萬剮,也得有幾十上百刀了,我估摸著,這家伙熬不了多久了,就算不殺他,也逃不過一死……哈哈,想不到我雞窩還有仁慈的時候……哎呀呀不好,咱們竟然為了他耽擱了這么久,謝先生面上怕不好看了。行了行了,咱們快走吧。”
雞窩向兩個少年土匪招呼一聲,四個人便小步跑向風車坳方向。
直到牛二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嘴上,距原先他們停留之處十來丈遠的草叢里,忽地站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阿爹,那些是什么人哪?”少的那個,是個后生,約摸十**歲。
他拄著扁擔,疑惑地望向風車坳方向。
“什么人?那個坐在竹馬上的,就是平常人們常說的那個瘋子,好像是樂老板的師弟……想是這樂老板,年輕時候走南闖北,結下了不少梁子。所以,才攤上了今天這一出,哎,這江湖,不好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