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趟,石榴拎著籃子回來,還未端出時就可聞見米飯的餿味,至于那盤炒蕓豆,隨手用筷子扒拉兩下,顧湘宜連嘗都未嘗便將筷子放下了。
“怎么了姑娘,這菜不妥?”石榴問。
她苦日子過久了,剩菜餿飯每天往肚子里灌,連想象都想象不出那些珍饈美味究竟是什么滋味。可顧湘宜不同,她是將門貴女,哪里吃過這等糊弄人的東西?
“蕓豆還未斷生。”顧湘宜看著那盤子蕓豆,面色冰冷:“看來我昨兒真是開了個好頭。”
“什么意思啊姑娘?”
看著臉蛋微圓涉世未深的石榴,顧湘宜暗暗嘆了口氣,只說:“未斷生的蕓豆是有毒的。”
“廚房這幫羔子,竟然敢如此對待姑娘!”石榴氣的臉都紅了。
廚房對顧湘宜的怠慢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放眼整個顧家,除了石榴再沒一個人將顧湘宜當做是主子,平日里再餿的飯都送來過,可這未斷生的蕓豆倒是第一次。
恐怕是大夫人吩咐的,若是顧湘宜病倒了,家里為除晦氣絕對不能讓她死在府里,所以吃食方面能糊弄就糊弄,只要不餓出人命就行。可昨兒顧湘宜在橈祥苑大鬧一通,大夫人顯然怒火中燒。
是誰吩咐廚房來刁難禾吟居的,不言而喻。
“這種小事我若是忍了,他們還不一定用什么事來作踐我呢。”顧湘宜蹭的起身,說道:“咱們去廚房一趟。”
石榴連忙阻攔。
像她一個婢子到廚房尚且被冷嘲熱諷了一通,若是姑娘去了,廚房那幫滑嘴的老油條不定說出多糟踐人的話來,石榴不愿讓她過去聽人奚落。
但顧湘宜想的透徹,若是今日在飲食上讓步,怕是明兒就有人敢把馬糞放在盤子里端來了,不該讓步的地方,顧湘宜便會緊緊踩在腳下,任誰也欺她不得!
宅院里大廚房就等于整個家的靈魂,進到屋里人人各司其職,都在低頭忙碌著。
“今兒的早飯是哪個給我做的?”顧湘宜一掌拍在了空置的菜板子上,不小的聲響頓時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
廚房總管丁管事慵懶的從搖椅上站起身,瞇起眼睛仔細瞧了瞧來的人,見是六姑娘不由得冷笑一聲。
“今兒風是不小,竟然把六姑娘吹到咱們廚房了。”
“看來這家里什么東西都敢過來踩我一腳。”顧湘宜冷聲問道:“今兒給我做早飯的是誰。”
來之前在石榴那兒顧湘宜簡單打聽了一番。現在這廚房里的丁管事是大夫人的陪嫁。
丁管事嘴角的笑意很濃,但是那笑像是賊笑,看起來很猥瑣。
一個肥頭大耳的廚子走了過來,丁管事說:“就是他,咱們伯府十幾年的老人兒了。”
顧湘宜走到了那廚子面前問:“今兒的早飯是你做的?”
廚子說話時的輕蔑讓丁管事十分滿意:“六姑娘是覺著好吃,來給我打賞的嗎?”
“不錯,確實是打賞。”顧湘宜臉上的笑容溫和,卻抬起手猛地一巴掌,頓時讓他那胖的流油的大臉上出現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子,石榴吃了一驚,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肉都被打的顫了顫。
丁管事也驚詫萬分。
“你這是做什么!”丁管事怒問。
顧湘宜緩緩轉過頭,見著對面的丁管事面目猙獰,像是要吃了她似的:“這位廚子他不適合當這份差,能這般對我飲食不上心,只怕也不會好生照顧別的主子。”
周媽媽替大夫人傳了話來,讓廚房動動手腳,且不能讓顧湘宜太得意了些,未承想現在的顧湘宜可不是原來任人拿捏的性子了,這巴掌下了狠力,連丁管事都覺著臉上一疼。
“他在我們伯府伺候了十幾年,從未出過差錯,六姑娘可別亂給人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