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身棉袍,在這冬季的天氣里并沒有穿的很厚重,面容俊美白玉無瑕,眉眼之間都是風流灑脫,可如今因見了寧初的這張臉,所以眸子里多添了幾分醉意和感傷。
顧湘宜輕輕將他推開,冷聲說道:“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男子苦笑一聲,放下了捧著她臉頰的手,自嘲說道:“只有醉了才能看見你,你都死了這么久了,若不是醉了怎么可能見到你。”
他語氣里的酸澀,聽的顧湘宜心中一陣難過。那難過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是真真切切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感傷。
她不認識他,但他話里的意思,貌似很了解寧初這個人,并且對寧初十分在意。
會不會是自己曾經的愛慕對象?顧湘宜認真的想了想,不記得有什么官勛子弟長這個模樣的。
會不會也像蕭敬堯一樣,是經商的呢?那貌似也不是,若是商圈里模樣如此上佳又有機會接觸到自己的人,那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然自己不會不認識。
一大團疑惑擠在顧湘宜心里,但她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等會兒被發現臉是假的,那就更不妙了,于是她甩開男子的手,撿起帷帽拔腿就走。
身后的男子依舊苦笑著,迷離的眼神看著她的背影。
“她怎么可能沒死呢,她的尸身我都見到了,不可能還活著的。”
話說到此處,他那雙并不清明的眼,流下兩行清淚來。眼淚是咸的苦的,可男子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只覺得嘴里酒味很濃,那酒的味道似乎在時刻證明著他醉的很嚴重,不然怎么可能見到了寧初的樣子?
而顧湘宜并沒有聽見身后男子的聲音,她一手護著帷帽,一手扯著袖子,快步往前走,不敢回頭一下,并且不敢直接走進玿筆齋,特意繞了一大圈從玿筆齋的后門翻了進去。
孫曉惠替她將斗篷脫下,遞了個手爐到她手里:“東家來的太晚了些,怕是不安全呢,凍壞了吧?”
顧湘宜勉強笑了笑:“倒是不覺得冷。”只是碰上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而已。
“隔壁的東家也到了,是我把她帶過來,還是東家您親自去一趟?”
“我親自去吧。”顧湘宜說著,捧著手爐站起身,回過頭看她:“你就留在這兒吧,我去去就回。”
天幕黑沉,萬家燈火早已安眠,只剩稀疏的星子在墨玉般的天幕上閃爍。顧湘宜出了玿筆齋的門,進了隔壁的凝露香,與店里人說了一番,便由人帶進了里屋。
而此刻的白凝露,正滿心焦急的等著那人的到來。
她一直覺得,活到現在無論是什么人都不能讓她的內心起什么風波,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當孫曉惠說那人是三月初生辰時,她驚得打翻了手中的溫水,渾身冰涼站都有些站不穩。
那個她以為早就死了的人,難道還活著?
不然誰會這般想要見自己?誰又會特意提起生辰?除了寧初,她不記得誰還是三月初的生辰。
心中滿是忐忑和期待,當門開外面的人走近時,白凝露臉上的激動慢慢被疑惑替代。而對面的顧湘宜則是面含微笑,仔細打量著她。
是她,是舅舅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