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宅內的主君只有一人,顧湘宜屏聲靜氣,一點聲音也沒有,細細的聽著。
另一個男人聲音帶著些許的懊惱:“主君還等我去送酒呢,這可如何是好啊!”
那男人說:“罷了,這次算我拉扯你一把,日后我有難處了你可別把我忘了!”說著,他貌似在從衣裳里翻找著什么:“這是笙歌姑娘的,我今兒替主君到落江庭把人接來,她見我還算伶俐,就給了我這個玉佩,說下次主君再接她憑這個我也容易見著她,你拿去,讓她在主君跟前兒晃一下,別讓主君再惦記酒了。”
有了美人,還要酒作何?
顧湘宜可聽說過這落江庭,那是比夢柳河上那些畫舫和胭脂巷子都要高雅的地方,里頭的人大多賣藝不賣身,但像那位笙歌姑娘般的人兒,怕是不多。
從落江庭將人接過來,沒有大手筆怕是不成的,可這陳炳坤在京城之內是出了名的為人清廉,除了愛好一些古玩字畫以外,再沒聽說他對于美色和酒也這般喜愛啊!
而且他都是年過六十的人了,算算日子再有個四五年快七十了吧?這樣的年紀還吃酒,把美人從落江庭帶了出來過夜,他能做什么?都不是顧湘宜瞧不起他。
這也讓顧湘宜想清楚了,為何他從未在落江庭露過面,因為他為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只讓府內的人偷偷的將人帶出來給他品嘗,時候再將人送回去。那塊玉佩也很可能是因為這個才到了這下人手上的。
下人想進落江庭十分困難,有錢都無用,必須要有勢才行,但陳府的下人為了給陳炳坤維持臉面,不肯說是陳家的人,所以每每想進落江庭都不容易,好在落江庭內也有許多人知道陳炳坤的德行,只是嘴上不掛著罷了,誰心里不似明鏡一般?那個叫笙歌的還以為自己伺候老男人的事其他人不知道,像模像樣的給了一塊玉佩,讓他下次再進來時容易些,這不就是掩耳盜鈴嗎?
不過對于笙歌來說,出來伺候陳炳坤一趟,實在是好處多多。
首先陳炳坤的年紀放在那兒,早就不堪用了,折騰一會兒也就罷了,主要是這錢掙的舒坦,簡簡單單的就缽滿盆盈了,來回都有人送,每每回到落江庭都有好些珍寶首飾得,所以她極喜歡陳炳坤這生意。
躲在墻后,顧湘宜避開了兩人,然后緊跟在他們后面,將自己完全隱入了墨色之中,跟隨著來到了一個院子內。
還未進門,院子里的絲竹聲就先鉆了出來。
夜已過半,可這院子卻燈火通明,和其他地方的一片漆黑相比,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趁著一下人端著盤子進去送果子,顧湘宜悄悄一手刀將他打暈,簡單脫下了自己的斗篷掖在墻角,然后換上那下人的衣裳,端著果子整理了一番儀容,用隨身帶著的脂粉眉黛將臉頰稍稍涂黑,簡單改了改自己的容貌,因為沒有鏡子在,所以她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是個什么樣子。
屋內,幾位姑娘一襲紅衣,云髻纖腰,倩影曼妙,饒是深冬之中還穿的如此單薄,可能是因為屋內炭火燒的極旺的原因。
紅紗拖曳在腳后,她們跳的十分認真,顧湘宜不敢四處亂看,只端著果子盯著腳下的路,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