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宜揪著石榴的領子,將這一臉冷汗的姑娘推到了車口處,喊道:“快跳車!”
石榴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了自己此刻的處境。若是她不跳,那姑娘也會被困死在車內,兩邊的車窗根本不能讓一個人跳出去。看著車下滾滾向后的石子,石榴嚇得手心都是涼汗,牙齒一咬再咬,終于鼓足了勇氣,雙手護著頭跳了下去,整個人在山路上滾了好多圈,石子硌的她全身要命的疼,待終于停下不再滾時,她只覺得身上似散了架一般。
再看那馬車,這會兒還在向前沖著,石榴顧不得身上的疼,踉蹌著爬起追著那馬車,還喊道:“姑娘,快跳啊!”
其實和陶德的反應一樣,顧湘宜也不想讓這匹馬死掉。
今天這事實在反常,馬必然是被動過手腳的,否則陶德不會這么慌。他與這馬相處多年,能不知怎么讓馬兒靜下來?可他做不到,也就說明有人控制了這匹馬。
她固然想留下馬兒的命,不想讓它死,還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想查一查究竟是誰在馬身上動了手腳。
眼看著自己無能為力,陶德心一狠,回過頭說:“姑娘,準備跳車!”
連他都這么說了,看來這馬是沒得救了。
“陶叔,咱們一起跳。”顧湘宜抓緊了車框,冷風將她的纖纖玉指吹的通紅。
一大一小兩個身軀滾落馬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嘶鳴聲,馬兒滾落山崖,連帶著后頭拉著的馬車,一瞬間沒了聲音。
最后,重物落地的悶聲響起,好似遠在天邊,又好像是敲在人耳邊的洪鐘,讓陶德這剛強了一輩子的男人頓時濕潤了雙眼。
疼,渾身都是疼的,顧湘宜睜開眼來,就見石榴穿著的那雙橘黃色細幫棉鞋急急的向自己跑來,徹底睜開眼時,才看見石榴的全貌。
她磕破了額角,手指上和臉頰上有些細小的傷口。
“姑娘!你沒事吧!”石榴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以為姑娘磕到了什么要緊處,一時間也不敢將她扶起,就那么呆愣愣的蹲在那兒,哭成了個淚人。
直到顧湘宜沒好氣兒道:“你家姑娘沒死呢,再躺下去怕是要凍死了。”
天寒地凍,地上的石子都好像染了寒氣。
石榴聞言一把抹凈了淚,將顧湘宜扶著站起,兩人又扶起了萬分難過的陶德。
聽聞陶德的妻子生完兒子就送了命,后來他也沒再娶,將兒子養大到九歲,兒子也送了命。許是覺得自己命格太硬,所以他拒絕和任何人親近,哪怕是待他極好的顧家主子們,他也只是避而三尺,不敢上前。
后來他就趕起了這匹馬,一眾馬匹中,他獨獨挑中了這匹棗紅色的馬駒,當時小馬駒還是個‘孩子’,跟隨他幾年下來,旁人都說陶德是把對兒子的思念和寄托都附在了大棗兒的身上。
大棗兒,是陶德給馬取的名字。
三人此刻的情形有些不好,陶德摔傷了腿,因他的腿早年間被刀傷過,一直不算太利索,這下牽出了舊傷,一時間還路都走不了了。顧湘宜還算好些,只是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口子,臉什么事都沒有,但是小腿骨一陣疼,估計是磕淤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