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粗手大腳的老翁,老翁鶴發童顏,古銅色老臉上布滿刀刻般的溝壑皺紋,但是看上去精神頗為矍鑠。
看到路邊樹下避雨的鄒陽和秦澤,老翁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秦澤趁機問道:“老人家,是這山上的獵戶?”
老人爽朗地一笑,道:“原來打獵,老了以后,手腳不靈便了,就只采些草藥野果,換幾文錢度日。現在好了,袁府大小姐招佃戶,我家也應下了,承了十幾畝田,種莊稼,安穩。”
秦澤道:“哦?這一片兒,不是桑弘氏的田么?怎么歸了袁氏?”
老漢道:“這田原本就是袁家的,被桑弘氏巧取豪奪了去。嘿!沒想到袁家男兒都沒什么大出息,倒是出了個女兒,有本事的很,居然把田又奪了回來。”
老漢笑瞇瞇地下山去了。
秦澤怔忡片刻,輕輕地道:“她倒沒有忘了當初的志向,一直都沒忘。”
鄒陽微微一笑,道:“癡兒!你不也是一樣?你有心打破這世間不平,現在雖然困難重重,可也不是一樣百折不回么?”
秦澤想起現在被安頓在山中養傷的那些異人,一共不過二十多人了,不由得心中一慘,道:“鄒師,我們原本兩百多人,尚嫌要改變這天下,太少了些。如今只剩二十多人,我們……”
鄒陽微笑道:“怎么?失望了?”
秦澤搖搖頭,道:“我們,怎么還有機會實現我們的夢想?”
“當然有!”
鄒陽目光灼灼:“你相信老夫吧,泰山之巔那一幕算什么,老夫自有手段,再造一次驚天動地的壯舉。只是,上一次若非事先泄露了消息,也不至于出現后來的混亂,這一次,老夫先賣一個關子,以后,你會明白的。”
秦澤眼中放出光來:“鄒師當真還有后手?”
鄒陽微微一笑,那自信的模樣,秦澤看在眼中,他信了,一顆彷徨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走吧,雨小了。”
鄒陽邁步向前行去:“隨老夫去會一會那女中豪杰。”
秦澤忙道:“鄒師,雨還沒全停呢。”
鄒陽道:“這點小雨算什么,我淋得,你怕淋得么?”
“我也不怕!”
秦澤說了一句,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當兩人跨過前邊一處山脊,臻水袁家在一畦畦田地中間那處莊子最中間的位子醒目地呈現出來時,連綿的秋雨停了下來,一道陽光刺破云層,灑下一道金光,正灑照在那片莊園之上,仿佛金子鑄就一般。
秦澤凝望著那處風景,不知不覺眼中就涌起了一片晶瑩。
有多久沒有這一幕風景了?
小的時候,每天忙完份內的事情,就會和周天行一起跑上山巔去玩。
他會指著遠處的山巒云海,用關中土語把他父親曾經說給他聽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說給周天行聽。
他講述的是老秦人口口相傳的故事,從老秦人在隴西起家,然后到秦孝公商鞅變法,一直到始皇帝統一六國。林林總總,無窮無盡。
是啊,何必頹喪呢。誰不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
既然鄒師說他有辦法,那就陪他走下去。
去見袁采薇,又有什么好畏怯的,做為老秦人的后代,這世上,沒有什么能令我畏懼,
秦澤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鋒芒如劍。
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異人之祖和第一異人,肩并肩地向著臻水袁氏莊園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