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喜歡她!
半夜,趙友光打著手電筒巡邏工地,發現周青雪裹著一大堆報紙,躲在一根水泥管子里睡覺,抖得像個篩子。
老趙四十多歲的大男人,當時眼淚差點掉下來。他把周青雪拽起來,塞進工地的保安室里,又給她找來兩床被子和一個取暖器。被子舊是舊了點,但是棉花很厚實。取暖器插上電源,放著刺眼又溫暖的光芒。
第二天,幾個工友用現成的建材給她支了個活動板房,還接了條水管讓她能洗洗臉。
周青雪就這么在工地上住下來。
工人們猜測,這姑娘大概是和父母吵架了離家出走的小姐,或是被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糟蹋了,一時想不開跑出來流浪。不過也沒有人問些什么。
建筑工人,大多像候鳥一樣,隨著工地遷徙。大家來自****,都是背井離鄉,這姑娘呆在這里也好,有吃有喝,哪天想開了,自然也就回去了。如果不放在工地上看著,想不開投了河可怎么辦。
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娃娃,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說,人類的悲喜無法共通。這工地上幾百號人,愣是沒一個認出這是當紅偶像周青雪。
這也不難理解,也許有的粉絲認為自家的偶像天下誰人不識君,但實際上,這人世是折疊的,分層次的。許許多多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每一個誤入別的世界的人,都是這片大地上的異鄉者。
對于趙友光和他的工友兄弟們來說,對音樂的印象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四大天王”的時期,他們認不出這位偶像小花,也就不足為奇了。
周青雪本人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終于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無拘無束的歌唱,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什么時候唱就什么時候唱。最妙的是,無論任何時候,一曲終了,總少不了聽眾,總有工人大聲叫好。
吾心安處,便是故鄉,周青雪終于找到了自己心靈的歸宿。不是在舞臺上對著那些狂熱的粉絲,不是在包廂里對著那些無恥的達官貴人,不是瘋狂打榜砸流量炒作話題。而是在這里,面對這些最普通的勞動人民,唱最簡單的歌。
周青雪在這不堪的人世間找到了一處幸福的小窩,而趙友光和他的工友們,撿到了一個能歌善舞的軟妹子,可謂皆大歡喜。
但是偏偏有人要破壞這樣一種小小的幸福。
兩天前,嚴永昌的手下終于找到了周青雪,當時周青雪正好在遠離工地的一個小賣部,給幾個工友買煙。
兩個墨鏡男,跳下車把周青雪塞進車里,司機一腳油門就開得老遠。等趙友光帶人趕到的時候,人早就無影無蹤。
這架勢,可不是家人找到女兒的模樣。老趙很擔心,他報了警做了筆錄之后,愁眉苦臉的回到工地。
工人們不干了!
到底特么的誰,有種敢來我們的地盤上搶人,還搶走了唯一的妹子!這是搞事情啊!
老趙一看群情激昂,干脆安全帽往地上一扔,咱們停工開大會!
這開會,自然是商討怎么把青雪妹子救回來,但這無影無蹤的事情,一時半會還真沒個頭緒。
這時候,小賣部的老板提供了關鍵線索。他不認得那幾個墨鏡男,但是他認得那輛豪車。這輛車是他一個表姐夫廠里的老板的,小賣部老板有一次還親手摸過。
老趙他們找到了小賣部老板的表姐夫,這是一個制造廠的鉗工。他把老板的司機拉出來,塞了一包煙。司機說他搞不清楚情況,但這車當天上午確實被老板的朋友借走。老板的朋友叫啥在哪不知道,就知道老板喊他劉總。但劉總有一個跟班的馬仔,司機和他喝過酒,知道他是哪里人,有他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