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掌門,以及兩個小跟班俞笑月和小袁醫生,在海軍艦隊的保護下,風風光光的回到濱海。
到站之后還有一次民間舉辦的盛大歡迎儀式,俞大小姐作為華國競拍團的名譽團長,要被眾人圍觀半天。
而孫象對這種熱熱鬧鬧的場合興趣缺缺,因此丟下眾人先回俞家大宅。他本次回到國內,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勸女兒躺進冷凍艙,他會在以后想辦法復活女兒。
但是孫玉蘭拒絕了永生的嘗試,孫象別無他法。只能盡量在最后的時光中,多陪伴女兒。他作為父親,缺席了女兒的一生,這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
孫玉蘭坐在陽臺的太師椅上,就著敞亮的天光讀一本書。陽臺邊沿上的月季開的鮮艷,這幾天俞笑月不在,都是顏小冰幫著澆水。
或許是因為孫象的強勢,或許是計劃著什么別的陰謀,俞興文和俞向晨這對父子,這幾天也沒來騷擾孫玉蘭。因此老太太這幾天難得清閑。
當然,這種清閑指的是心理上的放松。生理上而言,孫云蘭體內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強烈的痛苦折磨著她。她的手邊,放著強力鎮痛劑,每隔幾小時,就要服用一次。
這是孫玉蘭唯一肯吃的藥。
當孫象走上小樓二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情景。多年以前,這張太師椅是他的位置。后來女兒大了一點,喜歡占著爸爸的座位,孫象就把這個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她。
歲月會帶走許多東西,但是歲月也會留下許多東西。女兒當年在這里讀的是《三字經》,現在讀的卻是《周易》。
看到《周易》的封面,孫象的心中悲慟萬分,回家的喜悅蕩然無存。
孫玉蘭抬眼看了看孫象。
“回來了?”
“回來了。”
“笑笑呢?”
“正在參加迎接玉璽回國的活動。”
孫玉蘭將老花鏡摘下來,隨手擱在一邊,有些欣慰:“洛維汗爵爺昨晚和我通了電話,笑笑這次的表現不錯。”
“是不錯。”孫象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孫玉蘭的對面。
“你好像不高興。”孫玉蘭問。
孫象沒有回答,隨手拿過女兒手中的書翻了翻。這是一本線裝版的周易,有些年頭,不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孫玉蘭知道他的想法,悵惘的嘆了口氣,說道:“爹,我的死期將至。
小時候,你教過我,一個典型華人知識分子的一生,應當從學習《三字經》開始,到《周易》結束。我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研究易是我的最后工作。”
孫大掌門煩惱的抓抓頭發,把書還給了女兒。女兒說的當然沒有錯,但是作為一位父親,很難接受女兒即將離去的事實。
孫玉蘭看出父親的糾結。
“西塞羅說過,一部偉大的戲劇必然包括兩個要素——無可避免的死亡,和必將繼續的生活。
我想這句話送給我們兩正合適,或許你應當將這出人生的戲劇其視做為平常。”
孫大掌門被女兒說教,瞪了一眼,糾正道:“這句話是塔西佗說的!”
“……是不是在父親眼里,我永遠都還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要不然呢?孩子在父母眼中永遠是孩子。”
孫玉蘭笑了笑,這個爭論永遠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