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杰緊緊捂著藥劑瓶,興奮的跑進冷雨中。俞笑月擔憂的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
“你這樣會害了他。”
俞大小姐到底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女,幾年身處高位,她看盡人心險惡。這些天因為孫象在身邊,她才無憂無慮的像個孩子。實際上,她心里還是很清楚的。
治療藥劑即使在修行者中也是搶手貨,一個毫無力量的小孩拿著,必然帶來災禍。
孫大掌門卻笑道:“他需要賺錢,而我需要幾個舌頭問問千蹬的情況,這是一筆價錢合理的買賣。”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俞大小姐往孫象身上靠靠,“療傷吧,還有,不許亂摸!”
俞笑月的傷并沒有完全恢復,她強行催動自己無法掌握的力量,經脈損傷異常嚴重。孫象近日有空就會幫她療傷,用自己的真元幫她緩慢修復。其過程難免肌膚相親,最后都會以各種不可描述收場。
俞大小姐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個男人的外表,無論是霸道總裁還是神仙奶狗,本質沒有任何不同——都是踏馬色的一批。
在兩人療傷期間,小男孩管杰并沒有按照約定去黑市兌換高級的食品。他自己也清楚手上拿的是很貴重的修煉用品,貿然出手難免遭人覬覦。
當然他并沒有帶著藥水跑路的打算。管杰頗有眼色,知道這兩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他只是有一件更緊迫的事情需要做,努力賺錢好幾年正是為了此刻。
他冒雨穿過平民區,千蹬的夜雨對于修行者們來說,當然是大好事。麗水芝生長得越繁盛,他們的錢包就會越飽滿。但是對于平民來說,這雨帶來的只有寒冷。
無論收入多寡,千蹬的財富和他們沒有一毛錢關系。麗水芝味道鮮美,但是千蹬的平民很難吃上。城主蘇雷用麗水芝購買更加廉價的稻谷制作救濟糧。按照他的說法,沒用的廢物難道還想吃上肉?能養活你們已經是大慈大悲。
雨夜中的貧民區,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靜默。有些窗口中會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火光。但是大多數的房子并沒有任何動靜。木柴是很珍貴的物資,只有必要的時候才會使用。另外火光可能會招來不速之客。在這個年代,并沒有警官維持治安,只有為數很少的修行者大人定期巡邏。
如果一個平民向修行者大人控訴另一個平民,修行者會主持公道。但他們的公道五花八門,最常見的公道就是將雙方都揍一頓以解決矛盾。
所以平民們大多數時候,只能自己保護自己。有些房子安裝了鐵絲網,外面堆著厚重的障礙物。窗子被擋板封閉。當管杰路過時,擋板的縫隙中會有審視警覺的目光。當看到只是一個小鬼時,后面的人挪開槍口。
昏暗的街道上并非沒有行人,在隱秘的小巷中,各種黑色的交易正在進行。靈氣復蘇之后,這個世界變成了二元的分層。上面一層是修行者的統治階級,他們掌握著非凡的力量,享受光鮮的生活。他們干干凈凈,像文明的紳士那樣殺戮妖魔,或者互相殺戮。
而下層的平民,如草芥一般。各方勢力之所以還愿意保障他們的基本生存,一是有一些低賤的工作總需要人去做。二來則是妖魔畏懼人氣。古語有云:人不居而鬼魅生。一座城市如果人口太少,很快會生出各類的妖魔——無人的野外就是如此。
修行者們保障了平民的基本生存條件,但是更多的就要靠自己去爭取。平民可以加入城防軍當炮灰,或者期待虛無縹緲的覺醒。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既沒有戰斗的勇氣,也沒有足夠的幸運。
大家或渾渾噩噩,或為非作歹,麻木的活著。路邊角落里有兩個黑影正在交換什么。雨水打在玻璃瓦的破爛頂棚上,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響。陰影中悄然摸出三個人,圍攏到其中一個黑影的背后。他們的匕首上抹了泥,看不到任何的反光,雨滴聲蓋過了腳步聲。直到刀子捅進身體,那個被偷襲的黑影才張嘴發出一聲很短促的慘叫。
然后再度歸于靜默。
黑暗中,幾道目光狠狠的瞪了管杰一番。其中一人做出抹脖子的手勢,然后他們拖著尸體,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