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在回來的路上,正好遇上遠道歸來的范兄,說什么也要給你引薦一番。”
范浩然裝作完全沒見過孫象的樣子,起身拱手問好。
芮青從城主府回來的路上,恰好遇到大半年沒有回到松河的范浩然。兩人同樣喜好琴藝,算是老相識,芮青當下邀請范浩然來府上一敘。
“屠城主已經歇息了,你去了門衛也不會給你開門。”當時芮青熱情的勸道,“來小弟府上喝杯酒,小弟今天剛巧結識了一位琴藝大家,咱們三個今晚以琴會友,不醉不休。”
這真是瞌睡遞上枕頭,范浩然本來計劃借故登門拜訪。現在芮青親自邀請,那么這次行動就顯得更為順理成章。
芮青將孫象和范浩然互相介紹一番之后,兩人分別在他的左右落座。場中的輕歌曼舞還在繼續,芮青揮揮手讓她們全部退下。接著又令侍奉的仆人們全部退下,只留下兩位常侍身旁的小童為大家倒酒。
卓瑤左右看看,在場的只剩下修行者。松河的修行者談話的時候不喜歡看到賤民,于是她俯身準備告退。但芮青將她叫住。
“你留下,給我把孫爺伺候好!”
卓瑤求之不得。
芮青當先舉起酒杯,左右虛敬:
“兩位都是松河城數一數二的琴藝大師,鄙人在琴道上,非常敬重兩位。今天齊聚一堂,也算得上是一次難得的雅會。我敬兩位一杯。”
這話說的漂亮,孫象和范浩然舉杯同飲。
酒再滿上,芮青捏起酒杯,沉吟片刻,問道:“不知兩位怎樣看待琴藝一道?”
這……孫象和范浩然對視一眼,范浩然搖晃杯中酒,當先開口:
“鄙人的琴技,還遠談不到道的境界。只是常年在外奔波,孤身一人時,喜好弄些琴瑟,也就是解個悶而已。”
范浩然當然對琴有很深刻的理解,如果換個環境和對象,他沒準能口若懸河三天三夜。只是他現在表面笑吟吟,心中全是刺殺的事情,哪有心思談這些陽春白雪。
芮青對范浩然的敷衍笑而不語,轉頭問孫象:“不知孫兄怎么看待?”
這個問題孫象并不想敷衍,他凝視著芮青的眼,緩緩道:
“子云: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詩啟悟我們的靈性,禮儀端正我們的行為,而樂則最終完善我們的品格,也是成就君子之德的最佳途徑。可以說修習禮儀是一種自外的約束,而研習音樂則是源自內心的主動同化大道,也就是所謂的和光同塵。”
孫象一席話說完,芮青拍手叫好:
“孫兄高見!”
兩人再飲一杯。
第三杯時芮青沒有再勸酒,而是談自己對琴藝的理解。
“我認為琴是辨別雅俗的最佳方式。相傳俞伯牙擅鼓琴,但世間只有鐘子期一人聽得懂他的高山流水。這便是雅俗的區別。
世間大多是凡夫俗子,擾人耳目。但每當我鼓琴時,便會覺得超脫了這些塵世的污濁。”
“兩位都是擅琴的雅士,為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意有所指的說完最后這句話,芮青臉上帶著悲傷的神色。他沒有敬任何人,而是獨自飲下這杯苦酒。
不安的情緒蔓延,孫象和范浩然有些愕然,不明白芮青說的是什么意思。卓瑤覺得氣溫有些冷,她哆嗦了一下,稍微往孫象身上靠了靠。
眼看就要冷場,范浩然故作豪爽長笑一聲打破沉默。
“對了,我此去北方大半年,倒是為屠城主尋了一件了不得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