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對面坐下。
審訊室非常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除此以外,空無一物。照明來自頭頂的天窗,墻壁刷成純白色,令人感到壓抑的不安。兩個持槍守衛站在左右,另外還有兩個守在門外。
卓瑤面無表情的翻看手中的案卷,這些都是武冰玉的調查結論,滿滿當當的寫了五百多頁。其中耗費的人力和時間,相當可觀。
案審會早已給出結論,不過作為公訴機關,卓瑤必須把好最后一道關。她再度確認調查報告封面上的六聯簽名之后,抬起頭,以優美而冰冷的聲調提問:
“武冰玉?”
“是。”
“我們松河公訴委員會對你做出不予起訴的決定。”卓瑤啪得一聲合上案卷,“恭喜你。”
這聲恭喜帶著強烈的不甘。
武冰玉木然的睜著眼睛,有幾秒鐘時間,她無法理解卓瑤的話。
“什么意思?”她問。
“意思是。”卓瑤冷冷的拿起案卷站起來,“你自由了。”
一名守衛打開審訊室的門。
武冰玉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仿佛在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但無論向她宣布的卓瑤,還是持槍的守衛,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戲謔。
只有某種最深刻的冷漠。
“為什么?”沉默片刻后,武冰玉嘲諷道,“放了我,是為了展現你們的仁慈嗎?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并不會對你們感恩戴德加入你們。”
如果她的一身修為尚存,說不定會假意奉承一番。等逃出去之后,再千百倍的報復回來。
但她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早已心灰意冷。對她來說,淪落為低賤的平民就是最大的折磨。或許卓瑤宣布處死她,她還會好過些。
卓瑤歪歪頭,似乎很清楚武冰玉的想法。
“我們決定釋放你。”她解釋道,“是因為根據調查,你僅僅加入屠鵬集團兩周時間,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你曾犯下血債。”
“如果我說有呢?”武冰玉憤怒道,“如果我說我殺過很多很多的賤民呢?如果我說我現在恨不得把你的眼珠摳出來呢!”
“抱歉,你說的沒用。”卓瑤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人不可自證其罪。”
“你們真踏馬以為這是法律社會嗎!”武冰玉的情緒異常復雜,拍著桌子叫罵,“這是靈氣亂世,只有實力,沒有法律!”
“那你現在可算是見識到法律了。”卓瑤夾著案卷,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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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冰玉一身素衣走出監獄,厚重的鐵門在她身后猛然合上。太陽有些刺眼,她揉揉眼睛。再度清晰時,松河的現狀便引入眼簾。
幾個月前,這里還是修行者的天堂。處處是雕梁畫棟曲水流觚的優雅園林。長袖飄飄的修行者躍然其中,快意瀟灑。
而現在,四處已經變成繁忙的建筑工地,到處是汗流浹背喊著號子的建筑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