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象擦亮三柱檀香,小樓煙霧盤旋彌漫。暗香浮動中,孫玉蘭的遺像在香案之后,面帶笑容,一如昨天。
“到處尋你不見,就猜到你會在這里。”
俞笑月推門進來。她同樣先為奶奶上了三炷香,便順勢跪在孫象的身旁蒲團上。不同的是,孫象只是端坐蒲團之上。孫玉蘭是他的晚輩,即使祭奠,也不可能行跪拜之禮。
孫象沒有吱聲,俞笑月嘆氣道:“你大過年的把人都拉來開會,大家嘴上不說,心里不會一點意見沒有。我知道你今天思念奶奶,所以想熱鬧點忘記痛苦。”
她順手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蹭蹭:“你也要考慮到,你痛苦,我和小菲也會難過。”
孫象喟然長嘆。兩位妻子對他情真意切,他怎能不知。只是女兒離開人世,就在這里,就在這張小床上,一切好像剛剛正在發生。連這盤旋的煙霧,都像那支嗆喉的煙。
人生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修真者更是如此。
“小菲呢?”孫象問道。
“她從來不愿來這里。”笑月答道,“她說這里只屬于我和你。”
“小菲很懂事。”
“可不,每個人都喜歡她,不像我。”俞城主難得撒起嬌來,可能也是為了哄孫象開心,她抱著孫象的胳膊搖來搖去,“現在每個人都對我敬而遠之。”
孫象笑道:“哪有?”
“沒有嗎?你覺得我這么好騙的嗎。啊咧,當初本仙女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爵爺,就是那位歐洲的老爺,你見過的。他第一次見我,就送了我一座葡萄酒莊呢,厲害吧。追我的人山里海里去了,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煩,只要閉上眼睛擠兩滴眼淚,別人就會立刻原諒我。我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哦除了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被你坑了,你太過分了。結果呢,現在一個兩個見了我,都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城主大人。或者攆著胡子故作深沉的來一句,東方白盾果然名不虛傳!我擦咧,都不把我當女人看!還有我告訴你……”
俞笑月巴拉阿拉說了一大堆,與她在外人前的嚴肅大相徑庭,或許只有在和孫象獨處的時候,她才會再次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吧。
孫象只是看著她笑,聽她胡言亂語,并不反駁。笑月是很獨立的女性,她以守護為信念。為了濱海,為了依靠她的眾人,她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重壓。
但她最終還是扛住了一切。
現在的抱怨,不過是俞笑月在懷念自己的少女時光。如果孫大掌門真的當著軍政首腦們的面,把她抱在懷中虎摸,像現在這樣,笑月絕對會發火。
相菲不會,只會害羞。
所以她們的性格完全不同。
“你說,我們兩是不是有點奇怪。”終于等到俞笑月結束她的長篇大論,孫象笑道,“按照道理你應該是我玄孫女吧。”
“你可拉倒吧!”俞笑月做出夸張的表情,“說過多少遍了,我是撿來的不做數的!”
“都說知父莫若女,也就奶奶看透你了。”她豎起一根手指,指著孫大掌門的鼻子,以拖長的尾音教訓自己的丈夫,“奶奶臨終前讓我跪下,吶,就是跪在這里,她叫我發誓永遠照顧你。
我后來才懂奶奶的深意。她知道,按你那個磨嘰的性格,咱兩的事估計要好幾百年才能成。”
孫大掌門佯怒道:“有你這么說話的么!”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