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想替張驄美言幾句。
張驄從小聰明,但科舉之路坎坷,考到快五十歲了也沒中進士,但卻能升官做到內閣首輔。
他斗敗了楊廷和。
楊慎拿著板磚,帶著一幫大臣,在左順門堵他,從東門追到西,連張熜的衣角都沒摸到,最后把楊慎和那群官員氣得肺都要炸了。
罵了朱厚照和太上皇,沒被砍頭,他相信張驄和劉瑾一樣,有大氣運罩著。
如果大明有時代周刊,封面不是張驄他都不看。
“太上皇不讓臣求情,但臣委實以為,這書生是人才。”
太上皇面色微動,不由多看了張驄幾眼。
諸公鼻息加重了些,這小子又在這兒忽悠人呢。
張驄余光看著旁邊的官員,這個穿著仙鶴緋袍,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幾歲的人,居然已經是朝廷的一品大官了!
他,他不就是馬車上看見那個人。
他……就是嚴成錦。
朝中很少露出消息的大學士,傳聞也不收弟子。
喉結不由上下滑動一下,考了兩次鄉試都落榜,今日有機會見到太上皇和諸公,展露才華,沒準能步入仕途。
得到在場大儒的指點,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學生在良鄉,辱罵新皇屬實,一張紙怎么能試出真正有才之人?臥龍鳳雛遇到八股文,也難以施展拳腳。
學生兩次鄉試落榜,才出言不遜。”
太上皇弘治和諸公面色緩和一些。
敢承認自己所犯罪行,是個心性耿直和誠懇的人。
太上皇弘治道:“僅因此事就罵新皇?”
他想知道的是,天下有無他不知道的弊政,以便及時修正。
書生落榜兩次,這是一人的時運和能力不及,不足以道明朝綱不正。
諸公卻這么想,僅因為一事就辱罵朝廷。
足見此人心胸狹窄,不能入朝為官,還是趕緊遣送回鄉里為好。
書生張驄卻跪在大殿中,不卑不坑。
“學生十三歲聞名鄉里,不敢說才學冠京城,卻不比同鄉差,可他如愿中榜,學生卻名落榜下,何故?”
大殿中彌漫著一股同情。
同鄉考上了,他卻沒考上,這比他考上了還慘啊。
這難道是書生的問題?
不,是科舉制的問題。
諸公面露遲疑之色,太上皇弘治抿著嘴唇,眸中光芒閃了幾閃。
嚴成錦低下頭去,落榜兩次?
也就是說還有五次。
歷史上張驄晚年做官,就像老來得子,很珍惜做官的機會。
所以當了官勇于改制,張居正受到他很多影響,一條鞭法也是從這里來。
朱厚照道:“你那同鄉叫什么?
以為朱厚照不信,張驄微抬眸子:“他叫蕭禎。”
“朕讓他重考就是,你何必來罵朕?”
張驄:“……”
諸公:“……”
見眾人的注意似乎轉移了。
張驄又再次低下頭,似乎沉浸在傷心事中。
“學生還有一事不忿,天下如此多饑民,朝廷卻把銀子給唐宋,也不愿意豐滿各地糧倉。
從成化朝起,各地糧倉就一直空置至今。”
太上皇弘治站起身,走進了一些。
“從太倉發放賑糧,也能賑濟天下百姓。”
“太倉在京城,若廣州府發生天災,一百萬石糧運到廣州府,還能剩下多少?
官府層層剝削,猶如抽絲剝繭。
每到一處府縣,就要打點當地官員,若路過藩王的封地,還要脫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