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尊諳抬眼瞄了下這長龍隊伍,對說書人招招手,默默走到最后方去排隊。
人愈接近遲暮,音畫愈漸模糊。
一切不重要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耳,就隨風而去了。
但相對的,對自然,對道法,對感應的感應,變得無比貼合。
天,人,不分彼此,自也就無“合一”的概念。
八尊諳目光雖濁,能看到空間波瀾,意道涌浪,他閉口不言,能察覺到百草齊鳴,海風曳舞。
聾者擅歌樂,瞎者繪無極。
正是六感限制了人體,定下了規矩,當放棄這些徹底逾矩時。
世界,開始天馬行空!
藏劍至今已老,八尊諳再無法從身體中感受到半分靈氣,連生氣都好似枯竭了。
他唯一能察覺得到的,是滿身的劍氣。
“這身皮囊束縛了他的劍氣……”
八尊諳藉此修出不滅劍體,本以為這是受限于天資,然后可逆天改命的根本。
他發現這依舊局限了。
天地河山,我之皮囊,與劍。
現如今,八尊諳開始從劍的角度出發作想,不論劍氣發于他,亦或者是我:
“我在涌動,我在熾熱,待我拔劍入河山,只剩撕裂這一副束縛了我的不滅皮囊。”
封劍至老,老我成圣。
封我至老……
……
葬劍冢。
溫庭心血來潮,巡山點金,瞧見了被拜山者團團圍住的傳道鏡中的徐小受。
他駐足而立,聽了一陣,遙望東山。
東山如劍,劍麻似鋒。
溫庭目露緬懷,伸手遙遙對準了巴掌大小的葬劍冢,唏噓道:
“說得真好。”
……
參月仙城。
笑崆峒手持崆峒無相劍,扛著大麻袋,浴血匆匆路過傳道鏡。
他看到上邊笑容爽朗的徐小受,忍不住咧起了嘴,露出牙笑。
“轟!”
虛空雷震。
險些降來圣劫。
笑崆峒人都一緊,趕忙控制住了自己,沖回了戰場。
渡劫是不行的,他還沒拿下七劍仙的名號,還沒替老師完成他沒完成的夢想,怎么能提前成為劍圣呢?
劍主殺,以殺證道。
數月來,笑崆峒在不斷實踐空想了三十年的理念。
他終于明白,老師當年為何留下那么多場曠世之戰,那么多首不拘劍歌了。
一直殺,總會有觸發靈感的時候。
“徐小受,你也要開始證道了嗎?”
……
青原山,常德鎮。
魁雷漢抱胸倚柱,望著那兩小鎮居民扛來的鏡子,望著上方的徐小受在高談闊論。
他伸出大手,觸摸道法。
滋!
紫電微蕩。
禁武令的鐵項圈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