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天人五衰用計,則十萬里山河之生靈,皆有隕滅之災啊!
“且慢……”
裹著頭巾的仲元子剛想出聲,感覺肩膀一重,給人拍著帶到了地面上。
轉頭一看,是徐小受。
仲元子嚇得連忙一卻步,讓開了些距離,好讓人看出他還沒有接受杏界玉符,并不曾與天上第一樓有染。
他沒那么大的膽量!
“我是什么天煞孤星嗎,還是說我的手很臟?”徐小受翻過手來瞧了瞧,搖頭一笑,對著仲老說道:
“不管他是什么人,至少講幾句的權利,總得有吧?”
“若是能有選擇,誰想成為天人五衰?”
“你想嗎?”
仲元子一句便給噎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徐小受那樣強大的共情能力,更無法將心比心從天人五衰的角度出發去思考問題。
他依舊對衰敗之體和血世珠感到膈應,這是從生理上無法抹除的感受。
他相信只要是在圣山待過一陣,對五大絕體有過了解的人,都不會草率地作出此刻如愛蒼生一般的決定。
所以他無法理解愛蒼生!
不能給時間的!
于蒼生計,一個天人五衰和億萬萬生靈,有如牛毛之于九天繁星,怎能同日而語?
……
“蒼生大帝,老夫也能算作您大道之眼下,普羅蒼生的其中一員嗎?”
不遠處,得了愛蒼生首肯的天人五衰,卻突然出聲,仿若沒聽到旁側戛然而止的制止。
仲元子聞言眉目一愣,轉眸望去。
這個人……
五域傳道鏡前,這一刻所有人幾乎同仲元子一個表情,各皆露出了意外。
在大家的直觀印象里,天人五衰是個瘋子。
他的不言與行、殺伐之性、禍害之根,拼湊成了所有人印象中那一個毫無人性的瘋癲者。
沒有誰想過,天人五衰第一個問出來的問題,會如此具有人性。
甚至有人從這話中,聽出了幾分悲戚。
這一刻的天人五衰,不像是獨步圣山掌滅秦裘的超絕半圣,他像一個風燭殘年的垂暮老者。
他仿佛已被其所背負的壓斷了腰,在沙漠中死過一次后,勉強找回了一點情感。
“算。”
桂木輪椅落在碎山堆上。
輪椅上的愛蒼生微微頷首,依舊居高臨下,依舊惜字如金。
大道之眼所見,天人五衰確實變了,同之前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此前的他,于靈魂體、意念體各道上的呈現,完全紊亂,雜亂如麻,根本無法交流。
這會兒的他,從身周道則有序的游轉之間,可以看得出短暫恢復了神智的清醒。
正常的他,渴望著正常交流。
“蒼生大帝,犯了錯的人,有資格被原諒嗎?”
這第二問,將五域各地的沉寂打破,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有人說“有”,有人說“無”。
有人說“得視情況而定”,至少得從錯的大小、量級出發作考慮。
很難想象,天人五衰也會具有如此深度的思考。
若他是一個普通半圣,他應該也享有普通的權利,至少不能甫一照面,便被蒼生大帝差點射死在西域吧?
“有,吧?”
風中醉呢喃著,感覺犯錯者可以被“原諒”,是否應該接受“懲罰”是另一個問題。
“有。”
愛蒼生的回答并不模棱兩可,相反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