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沒見這等盛景了。”
風聽塵深一作呼吸,卻并不將自己與八尊諳去作比較,如此可減少些許煩惱。
他老了。
他咬咬牙,拼一下,費些氣血,也能做到如此。
但他知道,他主修的是萬劍術,而萬劍術于八尊諳而言,不過是“皆有涉略”的其中之一。
“轟轟轟轟……”
夕陽天使雙手往下鎮劍,背后十二翼稍稍一蜷,虛空定住,隨后便有風暴掃來。
恐怖血劍,從世外射向靈榆山,有如蝗蟲過境,遮天蔽日,勢不可擋。
“令此:百鬼……”
華長燈第一反應,是調動百鬼壇,如此可以輕易防下八尊諳此劍。
猛又驚醒回來,八尊諳最擅長的是幻劍術,如若此時連大紅神之怒,都只是聲東擊西。
劍在此,意卻不在此。
唯一所想,只是想要他主動將百鬼壇的防御,在十段劍指跟前撤去呢?
“鏡花水月,不過爾爾。”
華長燈嗤聲而笑,徹底放松了下來。
他當然可以祭出劍鬼三劍,屆時別說第二境界大紅神之怒了,僅憑八尊諳那二代徹神念,想打,贏字都寫不了一點。
他得開到第三境,才能勉強跟自己過招!
可現下情況是……
對面只是隨手指了下自己,卻逼出來了劍鬼三劍,那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華長燈大大方方,面朝夕陽天使,以身受劍,不作防御。
轟然聲響間,劍光撕開他的衣裳,刺破他的肌膚,穿過他的軀體,帶出一片血色。
亂劍穿軀。
華長燈被射殺成一個血人。
到最后,只剩一具枯骨站立,尸骨上連半片血肉都不帶沾染。
……
“死、死了?”
如此恢弘的登場,如此輕易的隕落,這未免太過兒戲。
觀戰者眼前一花后,世界咔的一聲,如同鏡面破碎……
華長燈死了?
華長燈分明還立在原地!
靈榆山上,鬼劍仙筆直如劍,狩鬼依舊懸于他的面前,幽青燁燁,映得人刺骨冰寒。
“真是幻劍術,華劍仙賭對了!”
“不,不能說是‘賭’,倘若不修意志,單單幻劍術下的大紅神之怒,也能殺得你意識死亡。”
“鬼劍仙這波全不設防、以身迎劍,我只能說……強!”
華長燈受了一劍,完好如初。
從此劍之中,他已看清了八尊諳的境界,止不住輕笑出聲:
“三十余年不見,你的幻劍術依舊停在這個水平,那我想,也許是我對此戰太認真了……”
霍!
一聲尚未落定,異變再顯。
靈榆山從幻劍術回歸靈榆山本山之后,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多了一樓。
所有人都看得見!
那木質的三層閣樓,帶著時間的滄桑遠古氣息,一層閣樓處開著窗,窗口處伴靠有一人。
“第八劍仙!”
有人瞧清了那側臉,尖叫出聲。
伴窗而立的八尊諳,同樣不復當時年少,面上也多了時間的鑿痕,他眼神眺向窗外,惆情幽幽。
“雪……”
他輕喃著,伸出手,探向窗外。
靈榆山飄落的雪花,輕輕落在他掌心之上,不消不溶,如歲月靜好。
“好安靜……”
大戰之中,所有人沒來由感受到了一種心曠神怡。
順著這掛有“古今忘憂樓”牌匾的木質閣樓,順著靠窗遠眺的第八劍仙視線望去。
眾人所見,不知何時,靈榆山風停了。
雪靜悄悄的落,打在地上,居然也有嗤啦的輕響。
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忽而不遠處頂著寒冬,有一株不知名的紅花鮮艷盛開。
花紅,璀璨。
當是時,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奪去了。
以至于靈榆山上一片雪白,變得如此無關緊要,山上靈榆木、伏桑木所呈現的青色,也跟著淡去,無足輕重。
安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