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0章第一九〇六章凡神
山林森幽,孩童咿呀。
悲鳴帝境大世槐下,北槐與黑袍虛影對桌而坐,桌上擺著的是三碗血紅色的液體。
生命氣息十分濃郁,都要溢出來了。
“你比之前,更黯淡了。”
清風徐來,晚間的悲鳴極為愜意。
正坐著的北槐英姿挺拔,說著端起面前血酒輕抿了一口,言語間頗為輕松。
與其相對,鬼祖身影朦朧,較之于上一次現身,都有了明顯的“虛化”。
祂并不語。
在北槐面前,鬼祖惜字如金。
這未能澆滅一個孤獨的生命研究者的熱情,北槐放下邊沿發黃的石碗,望著對面,自顧自道:
“靈魂之道早已定固,上行者必將撞壁至高,這本是你們最終較量的時刻。”
“而此刻,華長燈正在侵蝕你的權柄,你的‘靈魂’正在被偷食,你,卻無動于衷。”
“為何呢”
北槐盯著祂,眼底只有純粹的探究欲。
他像極了一個儒雅的文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書卷知識之氣,與對未知、新生事物的濃厚興趣。
外人看不出來,從北槐的視角望去,可以瞧見對面黑袍身影,一股股力量正流逝于背后無形漩渦。
而鬼祖對這一切的發生,并未采取哪怕一丁點的制止措施。
北槐再度開口了,試探性道:
“一味的讓渡權柄,你的狀態將每況愈下,這點我知道,你也知道。”
“所以,你不是在‘讓’,你在‘成全’,就如我的研究一般,你也想在華長燈身上,重獲新生,以鬼獸寄體的方式”
鬼祖紋絲不動,黑色兜帽下兩點鬼火甚至沒有翕動分毫,瞧不出祂的答案是‘對’,還是‘錯’。
“不必遮掩。”
北槐微微搖頭,將身前三碗血水,往前推了一碗過去:
“你的神魂,在沸騰。”
對面波動的神魂氣息并未有半分遮掩,聞聲后,更連一絲一毫的止靜跡象也無。
人之七情六欲隨言語如何變化,鬼祖便如何變化,祂被囚禁于悲鳴,也赤條條裸呈于此。
“生命血水。”
鬼祖盯著石碗中的血紅色液體,北槐也盯著那三個石碗:
“不錯,我如今力量,只及你三分之一,所以暫且得不到你,你不必感到害怕。”
“而正如我身前的這碗水……”
他指著只剩三分之二的那一碗,抬起頭來,保持微笑:
“靈魂的權柄,你選擇讓渡給華長燈。”
“輪回的權柄,你選擇讓渡給徐小受。”
“你本是滿滿一碗,如今三去其二,竟想要主動降到三分之一……鬼祖,你在勾引我。”
北槐偏了偏頭,眼神戲謔:“我自制力并不算很好,可能真會出手。”
清風拂過山崗。
鬼祖黑袍微揚,目中鬼火搖曳。
祂并不在意自我的生死,只是遺憾北槐終究還是推出了當時自己和徐小受見面的一切。
而迄今,徐小受沒有真正啟動死神之鐮。
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信號,他不相信自己,更不愿意與自己展開深度合作。
理所應當!
從徐小受的角度看。
素昧平生之人,哪怕祂是祖神,憑什么釋放了善意,就一定要開展合作
他同樣已有更好的合作人選,譬如八尊諳、空余恨,乃至魔祖、藥祖。
或論潛力、或論狀態,這些存在的優先級,都遠遠高于自己。
然理解歸理解,鬼祖最終也只得嘆息……
時不在我。
天命,亦不在我。
而今孤木難支,前狼后虎,祂已山窮水盡,唯一的希望,也被逼得只剩下寄身華長燈——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的話,誰會讓自己成功呢
在藥祖、北槐的監視之下,這些年來鬼祖陸陸續續其實做過不少小動作,可無一不被察覺,無一不被扼殺。
以至于神庭不得不丟失,權柄不得不渡讓,昔日輝煌祖神,今竟淪為喪家之犬。
這大勢、大局如此。
鬼祖一眼望去,輕易能看到自己的結局。
不出意外,祂將成為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可憐兒,力量被各家瓜分蠶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