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群稀疏,燈火零星。
有少年蹲在墻角的陰暗角落——那是他最熟悉也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他微微發抖,又好似不能思慮。
兩女子站在他的身前,面容關切,又各自蹙著眉。
“天生......”清靜輕輕地呼喚一聲,“到底怎么回事?”
蹲在墻角的張天生沒有回應,只是呆呆地看著地面,光影暗淡,卻能看出他眼中的恐懼。
“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清雅也著急起來,問道。
沉默半晌過后,張天生輕輕開口,帶著些恐懼,道:“這人......要殺我。”
“為什么?”清靜問。
“不為什么,他就是要殺我!”張天生激動起來,瞪大著眼,盯著林清靜的眼睛。
“你不要害怕,冷靜些。”林清靜輕聲安撫他,“那個人很強。”
“不是很強,是恐怖!他只要看著我,我的腿就會發軟!”張天生竟似有淚要流出來,雖說是秋天,夜里有些涼,卻也不至于打起腮幫子來。
“可是他如果想要殺你,你根本活不過一個呼吸,剛剛那一個照面,你就已經死了!”林清靜難得有些情緒激動,她伸出手去,輕柔地放在張天生的頭頂,“你冷靜些,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們來幫你想辦法!”
張天生低著頭,不說話了,再問什么,就只會搖頭。
他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將自己是魔尊轉世的事情說出去,他已經很努力地隱瞞了這么久,已經很努力地活到了現在,他實在不想死!
清靜與清雅對視著,饒是無奈與疑惑占據所有大腦,卻仍試圖去猜出一個原因來。
“可在這里待著不是辦法,趙天昊還在外面。”清雅蹙眉說。
“你們走吧,不要管我。”張天生蜷縮在那里,與許久之前一樣。
“你說的什么話!”林清靜呵斥道,“你和我們一起走!”說罷,上去就拉起張天生的胳膊,要拽他走。
“我不能走!”張天生奮力甩開林清靜的手,“我會死!”此時此刻,他像個傻子,只知本能地規避危險,無力而可憐。
或許以前,他一直是這般。
林清靜被張天生全身的力氣給甩開,一時間也愣在原地,沒想到對方會有這樣大的抵觸。
“你把話說清楚,你現在是清凈觀的人,發生什么事情清凈觀一定會為你撐腰,但是你這樣不說,我們誰都幫不了你!”林清雅當下是真的氣得不行,說話語氣極為暴躁。
張天生抬起頭來,眼中反著遠處的點點光暈,還有星光,而透出來的,卻是恐懼與絕望,還有深深地疲憊。
“可就算我說出來,你們也幫不了我啊!”說這話時,他竟帶著哭腔。
他太害怕了,害怕到慌不擇路,害怕到不愿思考,他猶記那暴雨中的胡同里,那少年持著劍,對他輕笑著說的一句“黑氣溢出來了呢”,那是何等恐怖?
就像是獨自走在深山里,有一只饑餓的老虎沖著你笑,告訴你說“你的肉很香呢”。
張天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對方沒有選擇出手殺他,也沒有選擇追擊,或許有些捕食者喜歡那種將獵物折磨到筋疲力盡,然后絕望地看著自己一口口被撕裂吞食的樣子么?
這般想著,恐懼便如同潮水,一浪又一浪地拍打蔓延,直至灌滿整個心臟。
突然,一道矮胖的身形出現在道路盡頭,他行得緩慢,卻辨識度極高。
像口會跑的缸。
“趙天昊?”林清雅挑眉,“追來地倒是很快。”
張天生只是低著眉,蜷縮在那里。
小胖子走近了,只不過表情卻不是很自然,類似于那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僵硬表情。
“趙師弟,怎了?”清靜見狀不對,關切問道。
趙天昊腿腳繃硬,越走越慢,終于行至可以看見張天生的地方,卻見他咧開大嘴,似哭似笑,道:“兄弟啊,我對不住你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突然,張天生猛然驚醒,一下竄起來便又想要往陰暗的深處去。
只是前沖了兩步之后,便停下了身形,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