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田錦坤離去,三人重新坐下,田毅已毫無食欲,放下碗筷,兀自嘆息。
陳淑卿說道:“老人家,我想這事背后必有蹊蹺,但單憑你們兩人口頭說起,這誰是誰非,我們也不好妄下結論。不過,我們兩人來到這鳳洲島,也正是因為探測到這島上有邪怪之力,要來完成我們自己的任務,現在趁著錦坤不在,請你再多告知我們一些詳情,以便我們進一步理清頭緒,思索破解之策。”
田毅點頭道:“如此,甚好。這么說吧,我自小在這鳳洲島長大,二十歲時便娶了島上一名女子為妻,本打算生兒育女過上安穩日子,不料妻子兩年后難產,大人小孩一起丟了性命。那之后,村民都說我克妻,無人愿意再嫁給我,我便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日日靠這擺渡過日。
十八年前,也就是道光二十六年的一天,在一次渡河時,我突然看見河面上飄來一個木盆,里面傳出嬰兒的哭聲,便將盆子打撈到船上,看見里面果然有一個嬰兒。當時我剛過不惑之年,那嬰兒大小看似已經過了哺乳期,我心想這一定是老天爺看我孤獨可憐,施舍給我的禮物,便將他帶回家中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這便是錦坤。說實話,雖是撿來的孩子,但我一直把錦坤當親生兒子撫養,絕無二心啊。”
蒲子軒對父子關系特別敏感,想到那日拋妻棄子的惡人黃平安,再對比這田老漢,不禁悲天憫人起來,嘆道:“原來錦坤并非你所親生,可是你仍然愿意為了治他這怪病而傾家蕩產,實在是令我欽佩不已。我自幼母親離世,家父也失蹤多年,若我是那錦坤,遇到老人家你這樣的爹,就算要我天天吃藥我也愿意。”
田毅嘆道:“可惜錦坤這孩子也是從小失去母愛,性格有些乖張,自打懂事以來就沒和我少鬧脾氣,還離家出走過四次。不過,他年幼時是真的可愛啊,五歲之前,我沒法將他一人丟在家里,便時常抱著他一同去渡船,他一點也不鬧騰,每次我撐累了,還給我揉膀子,說‘爹爹,揉一揉就不痛了。’有了錦坤,我是真的再累也不覺得辛苦,唉,不知道造的什么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說完,不禁悲從中來。
蒲子軒拍拍田毅的臂膀,示意他寬心,問道:“錦坤離家出走四次,會不會問題就出在這里呢?”
田毅點點頭道:“前三次,他都平安回來了,可去年那一次,不知遇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便遭了這邪。”
陳淑卿問:“那你知道那次發生了何事嗎?”
“這就要從咱們鳳洲島的歷史說起了,你們知道為什么這島叫做鳳洲島嗎?因為這島的形狀,正像是一只展翅的鳳凰。雖是一個島嶼,但也著實不小,最遠的兩個點之間也有十五六里的距離。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這鳳凰的頭部,所有的七八十戶島民,要么住在頭部,要么住在鳳凰的兩翼,沒有人住在鳳凰的尾部,因為那尾部離這里有至少十里遠,而且那里有一座山,名叫黑風山,官府從去年初開始,就將鳳洲島尾部列為禁區,不許任何人進入那片區域。”
“為什么?”蒲子軒問。
“他們的理由是那黑風山是一座火山,不知什么時候會爆發,但島民都說這樂山縣自古本就是妖孽所在之地,有人看到有妖怪在黑風山出現過,那里一定是妖怪的巢穴。開始一段時間,那片區域有官兵駐守,嚴防人們進入,可自去年石達開到達大渡河一帶之后,朝廷忙于戰事,就沒這工夫再派官兵駐守這島,這么一來,禁地之說不但未能制止世人,反倒是激發了一些外地人的探險**,偏要去那黑風山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