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見糜竺承認自己是白身,立即做了個扼腕嘆息的模樣,接著說道:
“以子仲之才,應當早已佩青帶紫才是。”
他隨后頓了頓,故作疑惑,輕飄飄的追問了一句,“可是子仲無心官場,不愿出仕?”
其實前面一句是吹捧,后面一句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在劉毅前世的記憶里,糜竺好像是一直到了陶謙成為徐州牧之后才被征辟為別駕從事,此前一直是白身。
他其實是挺納悶的,雖然漢代商人地位低下,但是到了糜氏這種程度,想要弄個一官半職只要付出點代價還是挺容易的,那么為何糜竺此前一直是白身?
如果不是知道糜竺此后的瘋狂投資的舉動,劉毅都以為糜竺是個只想做個無心涉政的純粹商人了。
所以在正式拋出自己的目的之前,劉毅覺得必須要把“糜竺為啥一直是白身”這一點弄清楚。
萬一糜竺真的是目前只想做一個單純的商人,那他后續的話也就不需要說了,畢竟賣孝廉名額說出去到底不大好聽,能少點人知道就少點人知道。
而糜竺聽到劉毅的話之后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佩青帶紫……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劉府君的客套夸贊之詞,此前這種類似的贊許之言他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但是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效果很明顯是不一樣的。
尤其這句話是從他也感到很佩服的劉府君嘴里說出來,更是讓糜竺有著一種得到肯定的滿足感。
在開心之余糜竺也沒多想,只是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辭就回答道:“劉府君過譽了,不過非是竺無心出仕,而是與辟召者不投契,因此不應。”
劉毅聞言暗自松了口氣,只要不是無心出仕就好辦……
而且措辭是“過譽”而不是“謬贊”,呵呵,說明這家伙心里面還是對自己挺自信的嘛.....也是,沒點自信怎么能撐得起諾大的糜家。
……不過,不投契應該只是客氣的說法,翻譯一下其實就是不滿意,如此說來……
劉毅下意思的用指尖叩了叩桌案,他稍微捋了一下思路之后就想明白了為啥糜竺到現在還是白身。
在他看來,這就像是現在很多的名士大儒,同樣的官職,若是何進去舉薦,他們理都不理,直接“辭而不受”。但是要換成袁逢,楊賜之流去舉薦,其中大部分人都會屁顛屁顛的去上任了。
為何?
無他,就是因為看不上何進這個人,覺得跟著他混沒前途容易被牽連罷了。這年頭不僅是舉主挑被舉者,被舉者也同樣是在挑舉主的。
知道了糜竺是白身的原因之后劉毅心中大定,因為導致糜竺不出仕的困擾在“孝廉”這方面完全不存在。
舉孝廉和直接舉薦官職不同,舉孝廉是送人才給國家,這只是一個朝廷規定的選拔人才的例行推薦制度,如果完不成每年的舉孝廉指標,郡守國相甚至會因為沒有盡好為國舉賢的職責而被申斥。
劉毅有了底氣之后就微微一笑,直接把糜竺的顧慮給挑明。
“若是舉主不賢,受舉薦者難免會受其所累,子仲有所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說這么直白?
糜竺猶豫了一下,最終放棄了辯解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到現在沒有出仕確實有很大程度是這個原因,這時候再去解釋就是把劉府君當傻子了,肯定會被其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