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想想也對,不過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看向葉棠,“葉...葉棠,你...你真...真的好了?你...你能和...和我正…正常聊兩句嗎?”
田文的結巴比起他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已經好了不少,在講臺上講了十年課,舌頭總能利索一點。學生們高一一開始上他課,聽他說話,都會嘲笑個不停,還有人用惡劣的話罵他是蠢蛋,但再好笑的笑話,笑過幾回也夠了,不停的笑,那是真傻子。
到了高二、高三大家漸漸習慣他的講話方式,覺得也沒什么可笑的。
葉棠耐心禮貌的聽田文說完后,才開口道,“您想和我聊什么?”
她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把他問住了,他能和她聊什么?
他是結巴,葉棠是自閉癥,他們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兩人以前交流少得可憐,聊學業?葉棠過往數學考試的成績,都在二十幾分左右徘徊……
聊家常?他們其實不熟啊!他與葉棠的關系,其說是班主任和學生,更像是一個校內監督者和病人。
他真是引了一個愚蠢的話頭。
這時,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前后門沒有關,是灌堂風。入秋了,風中伴隨著一絲桂花的香味,校園里種植了十來棵桂花樹,樹齡比田文的年歲還大。
清風和花香讓學生們感到心曠神怡,卻讓田文手忙腳亂,風把他放在講臺上的論文稿紙吹得滿地都是,他剛才忘記用鎮尺壓住紙張。
他趕緊去撿,有幾張紙正好落在葉棠腳邊,葉棠的反應比他還快,已經先一步彎腰撿起來。
葉棠隨意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她以為這是老師的教案,然而卻看到了“斐波那數列如何生成音樂節奏”、“傅里葉函數里的音調信號”、“歐拉定理的和聲規律”……
看到這,葉棠輕聲喃喃,“歐拉定理?”
田文注意到她的表情,她不是疑惑,而是陳述,他奇怪的問道,“你...你知道歐...歐拉定理?”這個問題對于專業學數學的人來說,就相當于問普通人愛因斯坦是誰一樣簡單。
但葉棠只是一個渣渣高中里的渣渣高三學生,無論她是否有自閉癥,都不應該知道這個知識點。
田文估計,葉棠應該只是看到他論文里的內容,隨口念出來而已,其實目前為止,葉棠能聽懂他的話,能跟上他的思維,能正常應答,已經能充分證明她的病真的好了。
說來奇葩,田文不僅是數學老師,是班主任,他還掛了一個音樂老師的頭銜,別誤會,僅僅是頭銜。
如今大部分高中都是應試教育,某些高中為了自己的高考升學率,剝奪學生興趣素質課的時間,用來填鴨式的上文化課,反正學生自己也是愿意的,高考在即,誰還有心情打球唱歌?
八十七中的高三年紀依然開設了音樂課和體育課。
但是學生連正課都懶得上,還上個毛音樂課?有上音樂課的時間,還不如自己在家里聽歌。
這兩門課是名義上,學校生源不夠,上頭的撥款也少,錢江海不得不開源節流,減少師資配置,八十七中的體育老師和音樂老師都是兼職的,這位兼職的音樂老師,就是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