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柚蘭聽到兒子的鋼琴聲,還對丈夫說,“孩子有段時間沒動過鋼琴,手生了吧。”
駱幸川的確手生,他十年沒碰過鋼琴。
但并不代表他十年沒碰音樂。
和街頭籃球一樣,他在美國接觸過不少地下樂隊,從優雅的古典樂,過渡到迷幻的電音、勁爆的搖滾,甚至哥特風的說唱,他沒有任何不適感。
絕佳的天賦加上深厚的素養,他輕松學會吉他和貝斯,家里破產后,為了生存,他曾經在不同的樂隊里客串過樂手,也能賺到不少錢。
田文的曲子不好聽,不是他彈得不好,是作曲本身就有問題。
駱幸川把樂譜復印了一份,拿筆修改,這一改就改到凌晨三點,琴房的燈一直是亮著的,顧柚蘭和駱榮誠都就寢了,還能聽到細微的琴聲。
第二天,駱幸川把自己修改好的曲譜交給田文。
田文很驚訝,“這...這么快!”
“我怕您著急,”駱幸川笑道,“而且今日事今日畢,我不喜歡拖延。”
“這...這是好...好習慣!”
田文趕緊新曲譜,駱幸川大概是按照他的習慣重新謄寫了一遍,用了非常專業的符號和標記,田文看不懂......
駱幸川看他的表情,問道,“學校有音樂教室嗎?”
“有。”
“那我先把曲子彈奏一遍吧,音樂理論寫的再高深,都不如直接實踐有用,您聽聽,大概能明白區別。”
駱幸川的話讓田文想到葉棠之前的表述,認真想想,這兩個孩子的談吐,其實有點相似。
而當田文看到駱幸川彈鋼琴時,心里的驚艷感,與看到葉棠坐在鋼琴前演奏《夜鶯》如出一轍。
不,田文更加震撼,
駱幸川演奏的是他作曲的曲子啊!
田文不知道自己的曲子竟然這么好聽,
琴聲的前半部分有些黑暗和沉寂,它展現出來的意境正如同它的名字《孤島》,無邊無際的海洋,萬里無光的夜空,孤冷的島嶼上站著一個孤冷的人,寂靜的樂曲盤桓在他周圍,壓抑的喘不上氣。
曲子沒有就此消沉下去,駱幸川的雙手突然加快了速度,曲風陡然一轉,變得柔軟而明媚。好像有一場看不見的春雨,下在了孤島上,之后草長鶯飛,萬物復蘇,所有的一切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生機盎然。
這些意象構成溫暖又璀璨的光,破開獨自在孤島上那個人身上的重重霧氣。
那個人是誰?
他可以是彈琴的駱幸川,
可以是作曲的田文,
也可以任何一個聽到這首曲子的聽眾。
八十七中的校園里再次響起久違的鋼琴聲,這次琴聲比上次更入人心,有些女孩抹了抹眼角,有些莫名自己為什么會因為一首曲子而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