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忍俊不禁,考慮到法舟的感受,使勁忍住沒笑出聲來。
他偷眼去瞧,見法舟站在那里面色平靜,無喜怒之色,心說這小和尚城府倒是不淺。
沒有人說話,只有吹過山谷的風在樹葉間輕輕摩擦。
剛才被平頭哥留在山上的經過艱難跋涉,終于追了上來。
他從矮草叢間鉆出來,興奮地在人們的腳間亂竄,吱吱的叫。
大概是發現氣氛有點不對,他停下腳步,抬起上半身,縮著前爪,好奇地看著大家。
法舟終于開口道:“還俗也好。你尚缺一戒,終不得圓滿。可想好還俗之后,去哪里?”
圓覺忽然跪下來,說:“弟子想另投他師。”
齊鶩飛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法舟說:“師在哪里?”
圓覺手一指:“弟子想拜入黃花觀門下。”
齊鶩飛大驚道:“喂喂,可不帶這樣的啊!你是佛門弟子,黃花觀雖然不怎么正經,好歹也是個道觀。”
小青在旁邊笑著小聲說:“師兄,我倒是覺得這和尚不錯,讓他拜你為師,你就多了個能打的徒弟。”
范無咎也起哄道:“這個好,這個好,以后山上又多個人陪我說話了。”
圓覺看著法舟,齊鶩飛也看著法舟,所有人都看著法舟,包括平頭哥,也似懂非懂的看向法舟。
法舟點了點頭:“也好,也好,阿彌陀佛!”
齊鶩飛說:“別介啊,你別一句阿彌陀佛就了事了啊,我可不想和佛門搶徒弟。”
法舟笑道:“我這徒弟,與佛有緣,但緣薄。我本想渡他,奈何渡不成,想來倒是我執著了。佛不渡人,唯人自渡。他今日找到了渡他的人,也是他的緣分。”
齊鶩飛愣在那里,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好嘛,話都被你說了,反正怎么著都在佛法之中,你們和尚可真會講話。
法舟這話一說,圓覺就咚咚咚朝他磕了三個頭:“多謝師父成全!”
法舟安然受了他的拜,說:“從今往后,我就不是你師父了。”
圓覺忽然眼睛一紅,就落了淚:“師父,您永遠是我的師父。”
說著又要磕頭。
看著一個肥頭大耳的大和尚,對著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和尚又是哭又是拜,結合這四周靜悄悄的夜色,著實是一幅奇妙的畫,若是畫下來,說不得千年后的史學家、宗教學者們要為此爭論個不休。
法舟將圓覺扶起,說:“齊施主也與佛有緣,我與黃花觀也有緣,你投入黃花觀,你我之緣未盡,大可不必如此。何況你連生死都已見得,連白骨都已觀過,有如何看不破這一層淺淺的緣分?好了,去給新師父磕頭吧。”
圓覺就過來要給齊鶩飛磕頭。
齊鶩飛連忙阻止道:“別別,先不忙磕頭,此事緩議。”
法舟說:“齊真人莫不是覺得他資質愚鈍?”
齊鶩飛說:“這倒不是。”
“那是覺得他性情低劣?”
“也不是。”
“那是為何?”
齊鶩飛也說不上為何,總覺得不是很妥。
圓覺的法力境界和自己差不多,而且看樣子很快就要突破了,自己能教他什么?教他怎么吃肉?還是一起研究《花花仙子》封三內隱藏的奧秘?
再說了,他畢竟是個和尚。將來要是被師父知道自己收了個和尚做徒弟,會不會挨打?
他正猶豫的時候,小青朝圓覺使了個眼色,圓覺會意,庫通一聲跪了下去。
齊鶩飛忙一把托住,圓覺要往下磕頭,齊鶩飛則托住他不讓磕,二人倒是較起力來。
兩人的法力差不多,因此就弄了個不上不下。
小青過來拉了齊鶩飛一把,叫了聲“師兄”。齊鶩飛的勁一泄,終于還是被圓覺磕了下去。
齊鶩飛瞪了小青一眼,撇撇嘴。
小青卻咯咯的笑起來,指著圓覺說:“大和尚,以后你要叫我師叔了!”
圓覺說:“我既還俗,就不再是和尚了,請師父,師叔賜名。”
齊鶩飛搖了搖頭說:“此事等離開獅駝嶺再說。你真想拜我為師,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圓覺問道:“什么條件?”
“不許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