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說完,雙手往身后一背,轉身走了。
“啊?”
圓覺愣在那里。
小青朝圓覺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也和昆奴一起跟著走了。
元小寶鬼影一閃,從他旁邊閃過,也跟著走了。
范無咎過來拍了拍圓覺的肩膀,似乎想安慰他兩句,終于沒說話,也走了。
法舟左手持缽,右手親自拿了禪杖,也走了。
平頭哥還縮著兩只前爪,半立著身子,和圓覺站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看了看圓覺,朝他呲了呲牙,趴下身子,邁著小短腿追了上去。
只剩下圓覺一人,光頭無發,卻在山風中凌亂。
圓覺終于醒過來,大呼:“師父!等等我!”
也不知他是在喊法舟,還是在喊齊鶩飛。
……
齊鶩飛不想和號山派的人同行,奈何卻只有這一條路。不管是地獄之花,還是猼訑之目,一直在引導他們走這條路。帶走葉問天的金包銀大概率也會走這條路,而所有的謎團應該也會在此路的終點解開。
都到了這里了,齊鶩飛不可能回頭,或者為了避開他們換一條路。所以他只能跟在號山派的身后,繼續前進。
他們都走了以后,黑暗的山林里還剩下了一個人,就是被明修然一旗子卷出去的朱太春。他坐在地上,像個沒人疼的孤單的孩子。
看著齊鶩飛等人遠去的背影,朱太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或者是就此離開。
可是離開,又能去哪里?
剛剛成立的福陵派已經幾乎全軍覆沒,福陵山云棧洞還剩下幾個晚輩弟子,沒人能撐的起朱姓一族。難道要回高老莊,繼續世世代代被高姓一族嘲笑?
天哪,朱家的子孫怎么就到了今天這地步?老祖啊,你在哪兒?來看看你的子孫吧!
朱太春抬頭望天。天上濃云密布,不透一點天光。
上蒼仿佛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喚,天空忽然撕裂了一條縫,光明如洪水般泄入。可惜上蒼很快就把光的閘門關上了,世界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一點流光如燭,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看見一個人,披著風衣,扎著紅色的腰帶,踩著兩個帶火的輪子。
他知道這一定是幻覺。
剛才一路上就已經出現過很多次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不見了。
果然是幻覺。
他這么想著。
朱大全死了,明修然走了,再沒有人能把他從環境中喚醒。
朱太春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要死了。
其實死并不可怕。
只是有太多的遺憾,太多太多……
他想起了在高老莊的日子。從小他就被人看不起,說他笨。據說他的名字就是高老莊的莊主取的,取“泰和春秋”之意。可誰都知道,太春太春,其實就是說他太蠢。小時候,莊里的人都喊他蠢兒,或者干脆叫他豬頭。其實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為朱姓一族被高姓一族死死的壓著。你看高家那幾個腦殘兒,不照樣吃的白白胖胖的,沒人敢嘲笑他們。
朱太春發誓要出人頭地,要為朱姓族人爭一口氣,要讓所有姓高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所以他堪堪入品就出仕,加入了城隍司,后來調到了虹谷縣。
他又想起了在虹谷縣的點點滴滴,想起了端木薇。
他仿佛看見端木薇從遠處走來,巧笑顧盼。
可是一想起端木薇,齊鶩飛的臉就總在他面前晃悠。
“狗男女!”朱太春罵了一句。
“你罵誰狗男女呢?”
他聽見有人說話。
一回頭,看見一個穿著華麗衣裳的胖子,臉白白凈凈的,挺著個大肚子,顯得挺富態。
又出現幻覺了!
朱太春使勁晃了晃頭,再看這人還在眼前,他也干脆就不去管,只是站在那里顧影自憐,又忍不住想起端木薇的模樣。
“嘿嘿,俺老朱家的兒郎怎落魄到如此地步了!”那白面胖子嘆了口氣,“唉,好吧,既然在這里遇上了,那就你了,你就是塊爛泥,俺也扶你上墻!走!”
朱太春忽覺一陣風來,就不知身在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