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堆著十幾輛壓滿了貨物的鏢車,鏢車上蓋著厚厚一層草席,草席上也積滿了雪。
每輛鏢車上都插著一面杏黃色的鏢旗,被冷風吹的喇喇作響。
只有在風歇著的時候,才能看清,鏢旗上面是一只繡著金線的獅子,虎虎生威。
客棧很小,堂食的地方更小,除去鏢局十多個鏢頭,能剩下的桌子少的可憐,更何況除了鏢局的人,還有其他的旅客。
陸洲和朝錦兒來到這里的時候,客棧里連一張空桌子都沒有了。
陸洲并不著急,只是找到店小二要了一間空房。
為何只要一間,因為一男一女出門在外,要兩間才顯得奇怪。
朝錦兒面色微紅,但是沒有反對。
花了錢定了房間,自然有桌子坐,這個世上很多事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因為店里有不少旅客其實并沒打算打尖。
尤其是鏢局的漢子,他們行走在外,只要能遮風擋雨,睡在哪都沒有區別。
陸洲和朝錦兒坐在拐角的桌子,小二端上來兩碟小菜,暖了一壺酒。
然后,他們便看到三個穿著金獅鏢局鏢頭衣服的漢子從后面的一道門走進了客棧里,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大,正在談論他們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金獅鏢局的鏢頭。
陸洲和朝錦兒淡然的吃著菜,他們已經易容成一對中年男女,所以這個時候只要負責聽故事就行,從故事中分析這人的身份地位武功修為。
以及,有沒有可能,是枯葉禪師。
其中一人大聲說道:“賀老三,你是不知道上次我押鏢去朔國,碰到了一個危險的人。”
另一人笑道:“什么人能讓咱們堂堂廖大鏢頭覺得危險,廖鏢頭一手落雨劍深的落雨書院院主真傳,雖然不是儒門弟子,但是若說有人能讓廖鏢頭覺得危險,我賀老三第一個不信。”
拍馬屁這人叫賀老三,金獅鏢局鏢頭之一,“落雨劍”廖不平,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歸元境的修為。
廖不平搖頭苦笑道:“青云榜排名第三的魔頭澹臺明鏡,你們說危險不危險?”
“嘶……”
第三人倒吸一口涼氣:“廖兄碰上澹臺明鏡還能安然活著?”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是鬼么?”
“廖鏢頭在澹臺明鏡手底下走過三招了?”賀老三急忙問道。
等到廖不平謙虛的點頭之后。
賀老三一拍桌子說道:“我早就說過,若說比修為高低,廖鏢頭自然是比澹臺明鏡稍遜一籌,但若是比起招式之精妙,強如澹臺明鏡這種人也是不如我們廖鏢頭。”
這番馬屁拍的廖不平極為舒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忽然,他嘴角的笑意凝滯在臉上。
因為他看見店門口那厚厚的簾子被風卷起,一個身影站在門外。
陸洲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穿著一身黃色禪衣,身披大紅色的袈裟,手中拿著一根金色的錫杖。
冷風吹過,錫杖上的鐵環叮當作響。
客棧里頓時安靜下來,靜的連朝錦兒吃菜吧唧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阿彌陀佛,貧僧在門外聽見有人叫貧僧的名字,不知是哪位施主找貧僧?”
和尚宣了一聲佛號,緩緩走了進來。
每走一步,錫杖上的鐵環碰撞的聲音就響一次,像是從阿鼻地獄發出的聲音,廖不平聽的就連臉上的寒毛都倒豎起來。
他一直走到廖不平的面前:“他們說施主在澹臺明鏡面前走過三招,是有這回事嗎?”
廖不平臉上冷汗冒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外面的風雪,光看他的臉,還以為現在是三伏天。
“吹牛,吹牛而已……”
和尚把錫杖放在一旁,認真的說道:“要么把枯葉交給你們的包裹交給貧僧,要么施主對貧僧攻上三招,還請施主選一個。”
這下,就連不認識和尚的朝錦兒,也知道這個和尚就是廖不平口中的澹臺明鏡。
而他來這里的目的,也是枯葉。
朝錦兒詫異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陸洲,看見陸洲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他的那把菜刀……
又雕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