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慍忽道:“夫子何以至此?莫非毫無私心乎?”
夏極笑著搖搖頭。
顏慍也忽然醒悟,也撫掌笑道:“倒是我落了下乘了,哈哈,夫子氣量之大,顏慍佩服。成仁取義,身體力行而作天下之表率,顏慍看過夫子寫的書,也學過夫子書中的東西,如今臨別,當是稱夫子一聲老師了。”
說罷,這位儒門八奇的老師起身,以師禮微微躬身。
夏極坦然受之。
顏慍哈哈大笑,旋即踏步下了山峰。
眾人看到他下來,急忙上去問:“誰贏了?”
顏慍沉默了下。
夫子既以一生來救這世,那我顏慍何妨再為你添磚加瓦,壘你上這茫茫天穹呢?
于是,他便不曾提什么勝了半子之事,撫了撫白須,揚聲道:“人豈能與天比高,而我亦豈敢與夫子言勝敗?”
說罷,他揚聲大笑,便是往前而去。
眾皆愕然。
而這場南北的對賭,這歷經七年的殘酷戰爭,終于在最末這場兵不刃血的對決里落下了序幕。
夏極站在山巔的最高處。
他沒感到什么驕傲與榮耀。
而只是舒展了下身體,坐在云霧里,心底有些說不出的孤單。
孤單才產生,山道上就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個精靈般的身影闖到了山巔,
在他孤單才產生的時候,就跳到了他面前。
呂妙妙喊道:“風南北!”
夏極側頭,從這小姑娘眼里,他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眼神,她對上自己的目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知在笑什么。
但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笑,就如暖陽融化了冰雪。
呂妙妙跳到他身后,雙手從后摟著他:“你可真厲害...我忽然后悔了。”
她眼珠轉了轉,“我真的想和你結婚了,我想做你的妻子,想要你活到五百歲,五千歲,甚至更久。我還想給你生孩子,孩子再生孩子,然后叫你爸爸,爺爺,祖父,然后老祖宗,叫我媽媽,奶奶,祖母,然后老祖宗。”
夏極道:“你這不是愛情,而是對長者的欽佩,你混淆了自己的感情。”
呂妙妙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別人,你憑什么用別人的想法來度量我?何況,你覺得自己年齡很大嗎?哼!”
夏極揉了揉她的長發,順滑而散發著迷人的香,“妙玉。”
“叫我妙妙吧。”
“妙妙,我們...其實...是不可能的。”
夏極很清楚。
面前的女人被呂家老祖所看重,
明明沒有半點力量,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某些事,
無論是之前悄悄把銀票還給自己,還是之前她逃離呂家老祖的“軟禁”。
再或者,呂家老祖在自己與吳家老祖的爭執之間,竟然選擇了幫助自己,選擇了把帝令交給自己。
這一切,無不在說明著“妙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她的真實身份一定是世家極其重要的人物”...
至于呂家老祖為什么用這樣的人物來與自己聯姻,那一定是某個不對稱的信息所導致的。
這信息自己不知道。
妙妙不知道。
但這不妨礙他與妙妙所在陣營的徹底對立。
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立場。
妙妙也不可能離開那個她注定要坐的位置。
現在雖說一切還朦朦朧朧,但這已注定了兩人的不可能。
讓妙妙放棄一切,跟著自己私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