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妙妙也不退后,咬著唇,瞪大眼,眸中波光閃爍,她要努力地去看,去看清楚老風...
無論生,還是死,哪怕下一刻就死,她也要把老風此時的模樣死死烙印在心底,烙印在靈魂深處。
夏極在羅網包裹時,也早已取出了白刀。
白刀被他右手手掌壓著,往下輕輕一敲。
哚。
這一聲。
清晰無比,如同喚醒了世界。
他周身萬法成相,周流不息,渾然成圓。
三十六萬法相,化作一個將他緊緊包束的球。
球承受了蘇瑜的斬擊。
也承受了這一剎那的死亡。
但死亡,卻在那三十六萬法相的周流之間,被瞬間彈開,就如一個個金屬豆子落在了極快轉動的圓胎上,飛射向向四周。
要知道,蘇瑜的每一道斬擊都被三十六萬法相部分地承擔了,也被三十六萬法相部分地進攻了。
力道傳遞,蘇瑜也自是承受了這三十六萬法相連帶的連帶攻擊,而悶哼一聲往后倒射而出,他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
而在倒飛的過程里,他這一“哼”,又是哼出了如是墨汁般的鬼影重重,破空與他呈相反方向激飄而出,形成了第二道元神層面的攻擊,算是配合后續進攻的呂嬋。
完成了這道攻擊,蘇瑜的右手已經碎裂到了肩頭。
祂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里頓時攀爬出無數的人形黑煙,這些黑影向著破碎的手臂而去,進行著某種愈合。
蘇瑜不得不承認,如果是祂一個人,此時就已經徹底落入被動了,因為祂需要時間療傷,而這就是對方繼續攻擊的契機。
他強忍著右臂的痛苦,一邊療傷,左手一邊直接伸向懷中,緊緊抓住了那本血紅色的真生死簿,小指一夾,同時夾緊了漆黑的可斷生殺大權的筆桿。
夏極已不見人影。
周流不息的法相之球,已被無窮劍海的怒濤所淹沒。
如是兩國交鋒。
法相與劍,在進行著瘋狂的對攻。
每一道法相,每一把劍都如有著自己的生命,都如是絕世高手的對決,而萬般呈現在人眼前。
反倒是在這最激烈漩渦里的兩人卻是一動不動。
說不動,那只是視線里的不動。
因為,這所有法相與劍都是由這兩人在操縱。
短兵相接!爭鋒相對!
你來我往,寸土不讓!
劍風,氣浪,激蕩地呂妙妙的白貓耳斗篷烈烈飛揚,那一頭墨染的青絲在月華與紅霧里凌亂起來。
但再凌亂,也遮不住那一雙此時脈脈含情的眼。
那眼看著夏極。
沒有天地。
只有夏極。
此時,時間如是被放慢了不知多少倍。
但無論放慢多少倍,在那眼里,宛如永恒。
蘇瑜哼出的幽魂墨浪終于拍打到了。
但在夏極那快速周流的法相之間,便如一縷星星螢火,才落下,便是在恐怖的力量之間,無聲無息地被零落成泥,碾碎為塵。
這樣恐怖的對決,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觀眾,也沒有無聊的震驚和驚嘆。
最瑰麗者常在險遠,豈是凡人能見到的?
但夏極時刻注意著蘇瑜,當他看到蘇瑜取出了一本本子時,他知道自己該動了。
蘇瑜翻開紙頁。
他便是往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動,打破了法相與劍的平衡。
呂嬋分毫不讓,雙手一展,劍成驚濤駭浪,如萬千鐵騎從她身后呼嘯而來,向那一人攻去。
這一刻,她已不把風南北當做什么十境...
而是把他當做了這個時代的圣人,亦是可與祂們并肩之輩。
劍的力量增強了。
夏極輕舒一口氣。
右手抓著白刀,再次輕輕地敲打了一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