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輩子都不敢做不敢想不敢期待的事,如今卻有人在做。
那么,他就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余生去見證,去看。
風晴宗宗主在一旁是如坐針氈,便是急忙告辭了。
夏極翻著那眾神庭的《創世史》。
《創世史》上第一頁寫的便是“屠神”。
寫的是如何屠滅小蘇。
是輝煌燦爛的歷史。
夏極一頁一頁看過...
他看著那些包含神圣的文字,那些粉飾虛偽的文字。
他繼續看。
繼續翻。
看的仔細。
翻的認真。
天色不覺已暮。
章師兄也不回風晴宗了,而就在崖邊搭了個木屋。
而夏極回到山下,溪流邊,春花爛漫,姹紫嫣紅里簇擁的木屋前,小蘇在發呆,妙妙在釣魚。
他露出微笑。
小蘇喊道:“那個誰回來了。”
她記憶已經很亂了,但聲音卻猶然很開心。
妙妙側頭看了他一眼,她托著腮,露出如同前世初見夏極時的模樣與神情,遠遠喊了聲“大叔。”
是。
她就如被操縱了一樣,在做著重復的事,進入了同樣的輪回。
她注定會喜歡上這個男人,注定會與他成婚,注定會與他在一起,注定會在這個殺劫末聲的時候死去,注定五百年后再出現。
如此這般。
無知無覺。
所有之前的淚水,笑容,歡喜,甚至這么去做的原因,卻都已經被遺忘了。
夏極跑過去道:“釣到魚了嗎?”
妙妙笑著露出可愛的小白牙,“當然,你瞧。”
她指著木桶里還活蹦亂跳的魚兒,“真可愛呢。”
夏極沉吟道:“我覺得紅燒了會更加可愛。”
妙妙如恍然般地“嗯”了一聲,雙眼放光,“我聽小無說了,她說你手藝特別好,尤其是火候掌控的特別棒。”
火候?
夏極想了想。
他就是火劫劫源。
當然掌控的好。
于是,他笑道:“那今天得讓你見識見識大叔的本事。”
說著,他徹底地沒有了那“一口吐出半天刀”的絕世氣魄,而就如一個滿身沾染紅塵氣的俗人,開始了收拾魚鱗。
時不時魚兒啪嗒啪嗒甩著尾巴,濺出盆中水,把蘊藏腥味兒的水潑到他衣上,身上,臉上。
一旁的妙妙看著這奇妙的大叔,看著大叔在努力地壓著魚,收拾魚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叉著腰喊:“喂,要不要我來幫忙?”
夏極喊道:“等著吃就可以了。”
妙妙“哦”了一聲。
她坐回到小蘇身邊,兩人一同看著山中古獸奔馳的蒼云暮色,時光慢了下來,蒼云之上是浩瀚的星河,星河無窮無垠無限之大,大到每一個人都如微不可見的螻蟻。
哧哧!!
屋里傳來魚入油鍋的聲音,聲音噼里啪啦地炸響著。
很快又是鍋鏟翻炒的聲音。
這聲音,撕碎了這浩淼宇宙里的寂寞,提示著你,你并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