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看著風陌邶的背影淡淡一笑:“今夜可有大雨。”
風陌邶就像是沒聽見似的,又走進了小竹林里。
到得夜里,風陌邶總算是搭了一間簡陋的小竹屋,不是己君瀾搭建的那種吊腳樓,只是四根柱子,一個屋頂,周圍用稀疏的竹子圍住,算是能擋個風雨。
可他低估了昆侖墟的風雨。
昆侖墟一旦落雨就像天空中破了個洞,大雨如瀑布般傾盆而下,砸得小竹屋擂鼓似的響,那風聲像是猛獸穿過山間呼嘯而來,又像是昆侖墟的猛獸齊齊從昆侖墟中逃了出來。
那雨砸得小竹屋響得煩人,那風也似要將小竹屋生吞活剝了一般。這種天氣白珞不喜呆在小竹屋里,一個人從小竹屋躍了出去,站在竹林的竹尖上。任那風吹得竹子如何左搖右晃,她卻渾然不覺似地,穩穩站在竹葉之上。
那三個初到昆侖墟的小孩哪見過這樣的風雨?無論是天池還是昆侖懸圃、五城十二樓或者炎火之山,若是遇到這樣的風雨,定會將薛惑請了去驅風散雨。
但白珞覺得,這世界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有何必要費力去改變?
三個小孩對世界的認知還只是仙界的錦衣玉食,小仙的阿諛奉承。
最慘的當屬風陌邶。他的屋子原本就搭得簡陋,現在被風一吹幾乎就要散了去。那屋頂看似還能擋擋雨,實則他捆綁竹竿的方式不對。雨水斷了線似地落在他的小屋里。那四根撐著屋頂的竹子晃得幾欲要斷了去,顧得著這根就顧不得那根。
風陌邶抬頭看著立于竹林之巔的白珞,心中半是佩服又半是不甘。
己君瀾推開窗戶對風陌邶喊道:“風陌邶你先來我的屋子避一避吧!”
風陌邶伸手穩住竹竿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用。”還是冷冷的樣子。己君瀾碰地一聲將自己的窗戶關上:“好像誰欠了你的!”
白珞垂眸看了風陌邶一眼,這嬌生慣養的小孩氣性還不小。他生氣歸生氣,但卻從沒抱怨過一句。相比起來,姜輕寒好似才是嬌生慣養的那一個。
一夜風雨,直到快要天明時才停了。風陌邶掙扎一夜,渾身浸得濕透了,衣服上也沾滿了泥,鞋子里也積了水,但好歹是把他那個破破破爛爛的小竹屋給保住了。
風陌邶折騰一夜,雨一停便蜷在自己破敗不堪又積了水的小屋里沉沉睡去。
白珞走回自己的小吊腳樓,照常睡到巳時才起,起身時便聞到一股清香的白粥味。
己君瀾已經在院里為白珞盛好了白粥:“神君,白粥剛剛熬好。”
白珞端起碗試了一試:“不錯,用了什么?”
“昨夜不是下了雨嗎?熬粥的水都是從竹葉上采的。”己君瀾一邊說著話,一邊往風陌邶那處看了看。
白珞淡道:“你不叫他?”
己君瀾臉色一紅:“誰要叫他。”
正巧這時風陌邶醒了過來。他醒來時頓時一愣。己君瀾的披風正蓋在自己身上,搭在自己臟兮兮的衣服之上。
姜輕寒趕緊從廚房舀了一碗白粥來:“風陌邶來喝點粥吧。”
風陌邶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用。”說罷,他一把掀開己君瀾的披風,走出自己的小屋,又往小竹林里走去。
姜輕寒呆呆看著風陌邶:“這是己君瀾熬了一上午的呢。”
風陌邶頓了頓,但還是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竹林。
己君瀾從姜輕寒手里端過碗,將粥倒回鍋里,氣道:“誰要給他吃!”
白珞喝著暖暖的白粥,聽著竹林里又傳出了砍竹子的聲音,嘴角輕輕挑起一個笑來。
小孩子果然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