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出生之日起便孑然一身。她在昆侖墟數萬年,唯有陸玉寶愿意一直留在昆侖墟。姜輕寒、風陌邶、己君瀾雖然在昆侖墟也居住過上百年,但終是要離開的。數百年間愿意一直留在昆侖墟的就只有陸玉寶一人。
自她下昆侖靈珠被盜之后,在人界一度生活窘迫。只能留在山里以野果為食,偶爾見著個土地便討些銀錢去鎮上買一壺酒,時常被人當做妖怪。
那時也是陸玉寶下昆侖來找到了她。她回不去昆侖,陸玉寶便也不回去。在人界掙了錢修了忘歸館,一住又是幾十年。
白珞的五指陷入巖石之中,一用力便將巖石捏碎一塊。她護不了陸玉寶,留不住宗燁,什么監武神君?什么鎮守三界?她只覺得可笑!
薛惑站在白珞身后,一襲粉衫翻飛,擋住數千寒芒。
白珞抬頭看著的那些傀儡。這些人的確早就該死了!
白珞的錦靴上沾了鮮紅的血液,分不出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宗燁的,亦或是陸玉寶的。她一抖手上的虎魄冷漠地看著眼前數千傀儡。此時的她只想用手中的虎魄將眼前的人統統絞碎。
鮮血從肩頭弒魂劍留下的傷口中流出,身上的鮮血都似要流盡一般。五指之間白珞已將所有靈力聚于指尖。這一擊便是要山崩,便是要地裂,便是要將眼前的數千傀儡活活埋葬!
薛惑回頭看見白珞手上的金光,心中驀地一驚,趕緊跑到白珞身邊,緊緊壓住白珞的手腕:“白燃犀!你已受傷,又沒有靈珠相護。你耗盡靈力只怕是承受不住,形神俱滅!”
白珞冷冷回頭看著薛惑:“那又如何?”
薛惑被白珞的眼神冷得一顫:“為這些人不值得!你難道想讓陸玉寶白救你嗎?”
薛惑曾見過白珞差不多的表情。那是在天元之戰,四方神奉命絞滅魔族之時。魔族之人永生,即便只剩一截零碎的骨頭也能再爬起來。想要殺掉魔族只能用靈力散去那人的魂魄。
但面對數量龐大的魔族,想要一個個散盡魂魄是不可能的。要散去一個人的魂魄,就等同于將自己的后背給了更多的魔。
那曾是一場惡戰,神族身著銀白鎧甲,砍去一個又一個魔族的臂膀,砍去他們的頭顱,那些堆疊在一起的臂膀頭顱卻又站了向他們襲來。神族之人沒有魔族那不死不休的力量,力竭之后便被魔族噬咬,一個又一個的倒下,連個完整的仙軀都湊不齊。
曾經一同天池畔把酒言歡的人一個一個被魔族壓住,一個一個流盡鮮血。那時的白珞便是這樣的表情。昆侖傳說監武神君白燃犀沒有感情,只知殺伐,心硬如石。但薛惑知道白珞并不是這樣。她會難過,會恨,會傷心,受傷了也會痛。她與別人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她從來都不說而已。
“白燃犀,等葉冥從昆侖回來之后我們還要將陸玉寶的仙軀帶回來。你怎可此時耗盡靈力?”
“好。”白珞話音剛落,薛惑便覺手中一空。厲風席卷著焦土飛向天際,巨大的虎掌從空中落下。白虎肩頭沾滿了血,巨大的虎爪落在焦土之上,霎時間地動山搖,焦土之中似有一股巨力噴涌而出似的,從地底飛到半空之上。
若這些傀儡會痛,會叫,這些里早已成為人間地獄。
傀儡入了魔,即便被白珞一掌拍進泥土里也能再爬出來。數錢傀儡如附骨之蛆,寒刃劃過白珞的周身。薛惑與北陰酆都大帝也是傷痕累累,鮮血涂滿了身上每一處。
薛惑看著眼前這些人,心中的無力感越來越重。這些人似魔,卻又比普通的魔族實力更強。魔族雖然永生但該受的痛,該受的苦一點都不會少。但這些人卻無知無覺,即便受傷之后速度也絲毫不減。
即便這些人在神族面前皆如螻蟻一般,但數千只螻蟻只要失去理智也能吞噬巨龍。
忽然空中一聲猿啼。朱厭獸從天而降。朱厭的腳踝之上玄鐵鐐銬上刻滿了經文,它血紅的手臂一揮,頓時他面前的十人向后飛去如落葉般落下懸崖。
朱厭身上元玉竹一躍而下。元玉竹左手持劍,右臂衣袖空空蕩蕩隨著他翻飛的身形飄蕩。他左臂持劍,少了許多招式,但每一劍都極其沉穩、精準,每一劍都刺中傀儡的眉心。
元玉竹的劍刺入傀儡眉心,他聲音溫潤之中帶著狠戾:“吾得天助,前后遮羅。五行助我,左右驅魔!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