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壘在白珞身旁坐下,隨手一拂,九幽冼月便出現在膝頭:“喜歡聽什么曲子?”
宗燁不耐煩地蹙了蹙眉。
郁壘輕輕一笑:“那我就隨意了。”說著竟是真的撫起琴來。
“錚”地一聲,數根琴弦發出雜亂的響聲。宗燁一手摁在九幽冼月上:“沒時間了。”
郁壘濃黑的睫羽垂下,看著宗燁壓在琴上的手:“你為何不帶她走?這三界總能找到安身立命之處。”
宗燁皺了皺眉:“你以為白燃犀喜歡躲起來茍且偷生?”
郁壘眼眸中如有濃霧化不開,看不清情緒:“你以為她真的喜歡成為這一尊戰神?看天下戰亂,主三界殺伐?”
宗燁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沉默地看著郁壘。
郁壘輕輕一笑:“你呢?也不想要命了?”
宗燁怔了怔。郁壘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你托生于舍利所以生有佛骨。終于能走出魔界,過平凡一生,你何必硬要將自己牽扯進來?”
宗燁站直了脊背,看著郁壘的目光愈發的冷:“我有名字,叫宗燁。”
“什么?”郁壘怔愕地抬起頭。
宗燁冷道:“我不是你,我要做何人也與你無關。”
郁壘唇角揚起微微一笑:“宗燁?這個名字不好聽。”郁壘收起九幽冼月琴,回頭看了眼白珞:“罷了,這幾十年里我的靈力消耗了不少。如今你破了結界,我再想修補是不行了。金靈珠在舍利寶幢里,你自己取去便是。”
郁壘向著白珞伸出手去,待注意到白珞散亂的頭發和微微有些凌亂的衣服忽然之間頓住。他五指在袖中驀地收緊,緩緩轉身向石窟外走去。
宗燁皺眉道:“你去哪?”
郁壘戲謔一笑:“自然是回該回的地方去。”
郁壘不過是一縷天魂,不像宗燁一縷地魂還能托生。如今結界破了,也不用再守金靈珠了,郁壘也沒有了繼續留在這里的理由。
宗燁緩緩走向那舍利寶幢。他伸出手去,一顆金靈珠自舍利寶幢里落出,落在宗燁的掌心。
宗燁緩緩走回到白珞身旁,那金靈珠接近白珞便發出金光,讓人幾乎睜不開眼。宗燁驀地收回手,將金靈珠握在掌心。
他低頭看著白珞,眸色里的光彩一點點黯了下去:“師尊,對不起。我還要用你的金靈珠做一件事。”
他用額角抵住白珞的額頭,他想要再親吻一次白珞柔軟的唇瓣。
但是他不敢。
宗燁的手握緊了金靈珠不停地顫抖,喉頭哽咽。他的淚落自白珞的臉頰滑落:“師尊,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
可他是托生舍利的一縷地魂,哪里還能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