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似乎忽然安靜下來。薛惑倒在血泊之中,粉色的紗衣沾了血色。那些血被霜雪凝固,站沾在薛惑粉色的衣衫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粉色的衣衫上繡了紅色的花朵,如果是白珞看著,定會嘲笑薛惑俗氣吧。
不知薛惑是不是想到了這一點,嘴角竟然淺淺浮起了一個笑來。峽谷腹地的風雪更大了,薛惑的鮮血落下一層便又會被白雪覆蓋一層。
薛惑抬起頭看了看宗燁,他手上沾著鮮血,四周太冷了,刀柄上的鮮血卻是熱的還在冒著熱氣。
薛惑輕輕揚起嘴角:“你。很好。”
“噗呲”一聲,宗燁的刀尖再次戳進了薛惑的胸膛:“對不起。”
薛惑跪在地上,下巴搭在宗燁的肩頭,劇烈的疼痛讓這個濁世公子臉龐失了顏色:“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白燃犀。”
宗燁長長的睫羽垂下,握著扎在薛惑胸膛里的刀柄一轉。薛惑眉頭頓時皺起。“鐺”的一聲輕響,薛惑最后一塊木靈流碎片落在宗燁掌心的,化作一顆完整的靈珠。
“錚”地一聲鐵鏈的響動,姜輕寒整個人從雪地里掙扎著爬了起來。他與薛惑相隔百尺,即便束縛著他的鐐銬被繃得筆直,他也只能隔著霜雪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薛惑。
薛惑靈珠被剜,雖有一息尚存,但卻是動彈不得。他努力地抬起頭來看著姜輕寒。
姜輕寒趴在雪地里努力伸直了手讓自己離薛惑近些,再近些,但卻始終離得那樣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忽然薛惑雙眸驀地一睜,只見姜輕寒的手指之間靈流源源不斷地流出。那些靈流沿著雪地,如藤蔓一般向薛惑爬了過去。
百尺的距離,姜輕寒的靈流到了薛惑面前已經只有一根絲線般細。靈流極細也極其倔強,姜輕寒微微一笑,看靈流緩緩繞上了薛惑的小拇指。
似鹿非鹿,似牛非牛的角在姜輕寒的頭上長了出來,朵朵繁華在他的角上長出。百花被風雪璀璨,花瓣自他的頭上落下,落在雪地里,飄蕩在風雪之間,掩蓋了這峽谷腹地里的不堪與殘忍。
那極細的靈流似一道暖流灌入薛惑的體內,薛惑看著姜輕寒眼眸微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姜輕寒,你原本不必如此。”
散盡三魂,便可救薛惑一人。
姜輕寒青碧色的衣衫在烈烈風中胡亂飛舞,薛惑的話語傳到他的耳朵里,他也只是笑笑:“若換做將死的人是我,你也會這樣做的吧?”
“在所不惜。”薛惑雙眸通紅,眼淚噙眼眶之中喉頭哽咽。
宗燁一雙玉白的手上沾了血,他握著靈珠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那木靈珠握在手中的感覺與當初郁壘握著金靈珠的感覺一模一樣。
溫熱的血裹在圓潤的木靈珠上,帶來幾分黏膩的觸感。
宗燁冷冷回過頭去看著妘彤:“夠了嗎?”
妘彤嘴角浮起一抹近乎瘋癲的快意:“還差一顆。”她向著葉冥微微抬了抬下巴。
葉冥緩緩睜開雙眸:“妘煙離,你我之間是何時到了如今這地步?”
“何時?”妘彤譏誚道:“曾經你與薛恨晚慣愛圍著白燃犀的。我們之間有甚情意可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