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將郁壘的下巴抬起,迫使郁壘看著自己。郁壘坐著,白珞站著,原本白珞就是居高臨下的姿態。郁壘被強迫著抬起臉看著白珞,頓覺自己就好似隔壁憐花樓里鶯鶯燕燕的姑娘。
郁壘猛地一拍桌子,有些薄怒地站了起來。
白珞偏頭看了看郁壘,又輕輕敲了敲郁壘的面具:“戴著這面具如何飲酒?”
原來白珞竟只是對他的面具好奇而已!
白珞見郁壘似有些惱了揮揮手道:“這面具丑得很。”說罷竟又好似什么都沒得發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郁壘倚在窗前,側耳聽著隔壁地字號房的動靜。白珞方才雖然一副輕薄模樣,好似對自己好奇,也對這面具好奇,但實則心思壓根沒在自己身上,也沒在這房里。
郁壘抬頭看了看樓上的天字號房。也不知白珞這般折磨賀蘭重華是想做什么。
月色逐漸爬上樹梢。今夜比平日里更靜一些。玉泉鎮連一聲狗叫都沒有。昨夜夜里還絲竹笙歌的憐花樓現在也靜得厲害。
郁壘不敢摘下面具,合衣在榻上睡下。也許是周圍靜得厲害,集中精力聽著室外的響動倒更讓人犯困。
等至半夜,忽然聽見“噠”的一聲輕響,好似貓兒踩過屋頂的瓦片。郁壘動了動,竟然絲毫無法抵抗沉重的睡意!他能感覺自己手指輕微動著卻怎么也睜不開眼,好似沉在沼澤之中,四肢被沼澤緊緊裹住,而自己只能任由沼澤把自己慢慢吞噬。
郁壘趕緊催動煞氣,讓煞氣凝于指尖。煞氣帶來的灼熱仿佛讓他的四肢找到了些溫暖。郁壘催動煞氣在自己五臟六腑橫沖直撞,終于那煞氣沖破了那無形中禁錮著自己的東西。手一能動,郁壘便驀地坐了起來。可還未起身一個白色的人影便向他壓了過來。
郁壘一驚,白珞紺碧色的雙眸就已經貼在了郁壘眼前,她一手放在郁壘的面具之上,一手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搭在唇邊。
郁壘僵臥在榻上。其實不用白珞讓郁壘噤聲,白珞離得那么近也會讓郁壘動彈不得。
白珞微熱的身子輕輕壓在郁壘身上,一雙紺碧色的目光卻落在窗外。
白珞見郁壘安靜地看著自己,揚起嘴角微微一笑,雙手便輕輕覆上了郁壘的耳朵。
溫熱的掌心覆蓋在郁壘微涼的耳朵上,郁壘心里一顫隨即又是一驚。此時郁壘才注意到白珞的耳朵里放了兩塊棉花。
很簡單的道理,自己竟是沒有想到。四方齋里的一眾人昨晚竟然都安睡至天亮,賀蘭重華渾身被滴上那么多血也沒有驚醒。這等不合常理之處,若是在尋常的時候定會被人注意到。但整個四方齋被鮮血涂滿那樣子太過詭異,這一點不合常理之處竟被人忽略了。
昨夜,四方齋的所有人都被催眠。甚至整個玉泉鎮的人都被催眠了。
只是那不是普通的迷藥。有姜輕寒與元玉竹兩人在,若是在飲食里下藥必會被發現。若是用氣體,那么白珞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剩下的能催眠人,還能催眠整個玉泉鎮的人的手段只剩下音律。
窗外,自天字號房一個人頭緩緩落了下來,那顆頭以極其詭異的姿勢轉了一圈,朝著他們裂開了嘴,嘴里發出如同貓兒踏過瓦片的聲響。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