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答玄晁哀戚的只有知瓊的獰笑:“又多了一顆心。”
刺穿玄晁胸膛的藤蔓在他的胸口處一剜,“噗嗤”一聲,一顆鮮活的心臟便要從玄晁胸口被帶出來。
忽然之間,知瓊卻驚叫了一聲,那刺穿玄晁胸膛的藤蔓竟然斷了去。
知瓊的臉在一瞬間一分為二,那半張嘴還在不停地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還能醒來!”
眾人驚駭地看著那裂開的臉頰中,一個人浴血站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半個人,只有上半身。但依然能看得出來那才是知瓊!曾經溫婉,連笑時都會半掩著嘴的知瓊!
“玄郞!”知瓊哀戚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玄晁。
玄晁用最后一絲力氣在血泊中抬起了頭來,他的嘴角終于揚起了一絲欣慰的笑來:“瓊兒,我知道你還在。”
知瓊泣不成聲,可她只有上半身,下半身繞在藤蔓之間與那妖怪同生。知瓊看著白珞哀聲道:“監武神君,你妖怪與我腹中孩兒共生,煩請監武神君……殺了他……”
白珞低頭看向知瓊那大到需要兩人合抱的腹部。自知瓊被困住,她的腹部便被重重疊疊的藤蔓纏繞住,就連腹中蠕動的嬰孩也隱藏了去。
白珞執虎魄對準藤蔓一挑,那藤蔓頓時被劃破了一條口子,露出那隆起的、在不斷蠕動的巨大腹部。
那些藤蔓只不過露出了一瞬間的縫隙又迅速合攏。虎魄的每一擊都像是打在泥漿里,只不過劃出一道痕跡便在一瞬間消失。
白珞立于知瓊面前,她月白的衣擺之下是一個個掙扎爬行的冤魂,他們自白珞的衣擺之下爬過,爭先恐后地涌向郁壘,爭搶著那欲落未落的一滴血。
每一個冤魂消散郁壘的臉頰上便會多一道痕跡。那黑色的紋路自郁壘的脖頸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頜,再涌向他點漆似的眼眸。
白珞見郁壘那般模樣便沒由來地一陣心慌。若是再不取了那妖孽性命,只怕郁壘也難以承受如此多的煞氣。
白珞手腕一翻,虎魄“啪”地一聲打在地上。她冷聲道:“葉冥,我要沖進去。”
葉冥有些擔憂地抬起頭,正好對上白珞一雙冷靜的雙眸。他咬牙道:“好,你我助你。你萬事小心。薛恨晚你布個雨。”
一聲龍吟自天外傳來,薛惑身形一晃化作黑色巨龍飛向上空。空中風云翻涌,烏云驟起霎時間遮天蔽日。
一聲驚雷穿云而過,急雨自空中落下。
陣中葉冥手掌微抬,天水碧色的輕紗衣袖帶起一陣水霧,那水深火熱的陣中立馬傳來一陣清涼。急雨還未落地便被葉冥托在掌心,那雨水匯聚在一起,在葉冥手中匯成江河。
白珞月白色的衣袍一動,她手臂剛抬起一寸,葉冥便一掌將水推向白珞。白珞踏水而過,虎魄一挑,金光裹挾著水流向那密密實實的藤蔓斬了過去,立時便將藤蔓豁開了一道口子。
藤蔓尚未合攏,那些水便在藤蔓之間凝結成冰。白珞再一鞭劈去,碎冰而過。只聽一聲脆響白珞月白色的衣袍沒入碎冰之間,那些藤蔓在白珞身后一瞬間合攏。
知瓊那腹中妖孽已經比在洞里時所見大了三倍不止。知瓊的肚腹被撐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那妖孽在知瓊腹中翻滾。隔著那層肚皮,白珞見到那妖孽轉過了頭來,對著自己睜開了眼!
白珞羽玉眉一擰,知瓊那腹中是她與玄晁的孩兒。知瓊知曉這孩兒會釀成大禍,狠下心要讓白珞除去。白珞此時卻不知要如何下手。
并非白珞狠不下心,而是知瓊那腹中妖孽并沒有妖氣。知瓊畢竟是隱神,雖不知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但與妖卻是不一樣的。硬要算起來,這腹中孩子有一半隱神血統,有一半人的血統,如今知瓊妖化,這孩子更是難以言說到底是神是鬼是妖。
要殺神便要碎去靈核散去三魂,要殺魔必要散魂后再將其魂魄渡去,要殺妖那邊要卸去妖力再毀去其形。
可這非神、非魔、非妖的東西,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