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疑愕然地看著白珞。
邢老三發狂似的嘶吼道:“你憑什么說不是他?不是他還有誰?”
白珞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信他。”
姜九疑近乎失神地看著白珞。
邢老三仍舊不依不饒道:“那是誰害了邢老二?”忽然之間,他背脊一僵,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二層,對上了郁壘一雙帶著涼意的雙眸。
邢老三下意識地向邢老大靠近了一步:“不對,你們是一伙的。是你們殺了邢老二。你們……你們……與魔族是一伙的。”
白珞淡道:“若是我們要殺你,不必廢這些功夫。”白珞看著邢老三的目光變得狠戾,那雙紺碧色的雙眸里好似沒有一絲正氣一般,滿是邪氣:“我此刻要你性命,你便活不到下一刻。”
邢老三膝蓋一軟,撐著墻壁才沒有跌坐下去:“你想干什么。”
白珞道:“這丑八怪不是我們殺的。反正現在有黑風出不去,不如我就幫你找找真兇好了。”
姜九疑好似被冤枉之后還沒緩過來似的。他失神地轉身走回了廂房,哐啷一聲將廂房的門關上了,還落了鎖。
郁壘皺眉看著姜九疑。白珞也頗有些疑惑。姜輕寒這異母同胞的弟弟可與姜輕寒的性子差太遠了。
姜九疑將門窗全部關上,跌坐在角落里。他不敢叫出聲,只能用力捂著自己的嘴巴。但他臉上的恐懼卻透過指縫和圓睜的眼睛露了出來。
他抱著包袱蜷縮在角落里。邢老三冤枉那些他的話在他耳邊繞著有如蚊蠅。亦如五年前的昆侖懸圃,姜濂道下葬的那一日。
那一日,姜輕寒未曾回昆侖。
他獨自一人扛著姜濂道的棺槨入了昆侖神仙冢。原本昆侖仙尊入葬神仙冢是有一番儀典的。但因為開天印一事,姜濂道什么都沒有。
姜濂道與風千洐不一樣。伏羲的將士總還有些忠心的。但姜濂道求仙問道數千年養過的死士極少,唯有的那些都死在了五城十二樓。
他一個人扛著棺槨走在上神仙冢的山路上。他從不知道昆侖竟會有這樣難走的一條路。上神仙冢的山路上滿是泥濘,他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咬著牙,抬著棺。無論姜濂道曾經做了什么事,他至少應得一份體面。
他一直以為,姜濂道的罪會與他的棺槨一并埋入神仙冢。
直到山道上一個人走到他面前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那人直愣愣地走過來,走到近處,將那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臉上。
姜九疑愣住,怔愕地看著眼前的人,只能依稀記得那人是神農氏的天將。
那天將鄙夷地看著姜九疑,一言不發地走了。姜九疑渾身發抖,整個人似被冰水當頭澆下。但這一切遠遠沒完,那天將身后還站著許多人。他們一個一個走來向著姜九疑重重吐出一口唾沫。
“叛徒!”
“小畜生!”
“狼子野心!”
姜九疑肩上的棺槨原本就極重。此時更是覺得無法承受,他的雙腿陷入泥地里,冰冷的淤泥漫過他的腳踝。他好似要陷入深淵之中,但這些人卻又不肯輕易放過他,甚至不愿給他一個痛快。他們要緩緩地吞噬他,要將所有的債都算在他的頭上。
姜九疑喃喃道:“我……我沒有……”
那些人罵道:“你日日跟著你爹在一起,你會不知道你爹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們,怎么會有那么多無辜的人喪命?五城十二樓都變成什么樣了?”
姜九疑雙腿發著抖低下頭,艱難地抬起腿向著神仙冢一步一步行去。他努力不去聽那些謾罵。但那些話語每一個字都鉆進了他的耳朵,刻在了他的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