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這才轉身往府外跑去。
一直站在門外沒有說話的宗燁此時也轉身朝府外走去。郁壘冷聲道:“宗燁你去哪?”
宗燁一言不發,只留給郁壘一個背影,消失在了鎮南王府的大門外。
郁壘沒心情管宗燁,他從門外走進屋里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陸玉寶擔憂地看了白珞一眼,可她也不敢違背郁壘的話語,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門外。
白珞躺在床上,雙目微闔。她兩頰通紅,似是酒氣還未完全散去。郁壘坐在床邊幫她掖好了被子,又用手背放在她額頭試了試,果然還燙得很。
郁壘起身從銅盆中拿起毛巾擰干輕輕放在白珞的額頭上。
額頭上微涼的手讓白珞覺得一陣舒服。她在睡夢中抬起手,一把將郁壘正要拿開的手握住,按在自己的臉頰上。
郁壘眉頭一蹙,可見白珞睡得香甜,他只能任由她將手拿著。
此時郁壘細細看白珞的眼眸,才發現她原來這般好看。成親那日白珞帶著鳳冠,鳳冠前的珠簾遮住了她的眉眼。他只能看見珠簾下那張櫻桃似的紅唇。
不過她的美丑,他原本就是不在意的。不過是白府放在他府里的工具而已。他只用養著她,看好她,不讓她有什么機會壞了自己的事就好。
可他現在越看白珞越覺得熟悉。這張臉似曾相識,似在夢中見過。他的夢中時常出現一個人穿著一襲白衣坐在房頂上喝著一壺酒。夢中的她身后是漫天粉紫色的云霞。
他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夢?
郁壘頓覺一陣心煩意亂,她的出現似乎將他原本的計劃全部都打亂了。他原本計劃著利用她向白府和大楚傳遞假消息,他便可以乘機找出大楚在鎮南軍中藏的眼線,讓鎮南軍完全屬于自己。之后他還可以招兵買馬,雖然不能推翻大楚,但也足以與大楚相抗,守住南昭。從此南昭就不必再向大楚進貢,百姓不必再承擔那些苛捐雜稅。
當然這場計劃里,白燃犀這顆棋子是要死的。
他若與白珞相敬如賓,再由她傳遞出假消息是沒有人會相信的。白府的人不會相信他會接納白府的小姐,而太子更不會相信。
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折磨白燃犀,折磨到她對他恨之入骨。這樣的角色傳遞出的消息,白府和太子的人才會相信。誰都不會相信敵人的朋友,但卻會相信敵人的敵人。
可現在,他忽然很恨自己。雖然只是一個還沒有開始實施的計劃,但光是想一想也讓他恨極了自己。
她的出現,讓他的計劃全亂了。
郁壘攥緊了自己的衣擺。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怎么辦?他的面前是他不愿去傷害的人,而身后是南昭數百萬的百姓。
郁壘輕輕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他的計劃變了,但她的身份卻沒變。他不忍她死,可白府也不會放過她。也許等這一切事情了了,他與她攜手余生。可是現在不行,他不可能與她并肩,更不知如何面對她。
夜里室內有些涼,郁壘抽出的指尖還帶著白珞的溫暖。
他有些舍不得,但卻也留不得。未來的路有了變數,連他都不知當何去何從,感情又從何談起呢?
郁壘起身往門外走去,可他還未跨出門去,便聽得白珞動了動喚道:“郁壘……”
郁壘渾身一僵,他回頭看著白珞,只見她仍舊緊閉著雙目。一種異樣的感覺滑過郁壘全身,白珞竟然夢見了他?
也不知白珞夢見了什么,只見她裹在被子中的身軀微微掙扎了一下。她眉頭微蹙,睡夢中臉上也有了些不耐煩地表情。白珞嘟囔道:“郁壘你個二百五,把我的酒拿來……”
……
她剛剛說他什么???
郁壘啞然失笑。酒量那么差的人還那么愛喝酒的嗎?這一刻郁壘忽然猶豫了。白府送來的眼線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會不會……太隨意了?
可她若是一點心機都沒有,又為何會一日之內就將他府中的下人換了個干凈?她到底想做什么?
郁壘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