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斌溫柔的語氣太有說服力,那個男人迅速安靜下來。他捧著被捏痛的手腕后退了一步,睜開淚眼婆娑的雙眼,看著程斌問道:“你是誰?”
“初次見面就要討論這么哲學的問題嗎?”程斌說道:“我牙還沒刷呢。”
他走上前一步,對著房子里還沒有消散的煙霧說道:“把你們手里的東西都放回去,不然的話,下次迎接你們的就不只是煙了。”
門前的男人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叫道:“別怕,他只有一個人。”
“是啊,真高興你注意到了這一點。”程斌微微側頭看向他,“我不但只有一個人,手里這支槍也只有十幾發子彈,就算省著用也不夠每人攤上一發。”
他上前一步,看著倉皇后退的男人,微笑說道:“但是你猜怎么著?我可以把你的名字排在名單的最前面,那樣你就不用擔心輪到你的時候沒子彈了。”
男人看到程斌向自己走過來,本能地想要逃走,但是卻又不敢轉身,只能踉蹌后退,結果只退了兩步就被掉落在地上的雜物伴倒。
程斌上前一步,把左手里剛剛搶來的轉槍手槍塞進了他的嘴里,用力攪動,“你看起來對我的安排不太滿意?”
男人驚恐地大叫起來,但是轉輪手槍的準星劃破了他的舌頭和嘴唇,讓他沒辦法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見。
“看來你是同意了。”程斌蹲下身子,看著男人說道:“那么我們就從你開始好嗎?”
隨著他左手食指逐漸用力,轉輪手槍的槍機開始向后張開,男人驚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槍,卻不敢伸手去搶,理論上來說,只要槍機張開再回落,不需要走滿全程就可以擊發,所以他的任何動作都會加快子彈射出來的過程。
“不要。”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程斌身后傳來,男人瞪大了眼睛,眼神在程斌和他身后的女人身上靈動地徘徊,似乎是在提醒程斌身后有人說話,說實在的,程斌覺得起碼在這一刻,男人的表情管理水平已經無限接近工匠精神。
“卡斯特羅夫人?”程斌沒有回頭,他看著面前男人的臉,慢吞吞說道:“你說不要?”
“不要。”卡斯特羅夫人摟著小女孩,站在程斌身后的院門處,大聲說道:“只是不要開槍。”她說道:“不要讓孩子看到這些。”
程斌神情復雜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慢吞吞說道:“當然。”
他說道:“這是您的家,您有權利赦免他,即使他剛剛執槍闖入您的家園。即使我覺得讓孩子看到罪惡沒有受到懲罰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慢慢松開食指,讓轉輪手槍的槍機退回原位,把它從男人的嘴里抽出來。
“滾吧。”他說道:“記得到家后先換一條褲子,你臭得像一坨屎。”
還沒等程斌站直,那個男人已經轉過身,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向著院門逃去,在盡最大可能以最遠距離繞過卡斯特羅夫人母女之后,他穿過院門逃到了大街上,然后才敢站起身亡命逃走,自始至終,他都沒敢回頭看一眼。
“即使他需要接受懲罰,死亡也太過份了。”卡斯特羅夫人沒有去看逃走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對程斌說道:“懲罰應該恰如其分。”
程斌禮貌地扯了扯嘴唇,算是自己已經笑過了。他看著聽從命令放下物品匆匆離開的人群,向卡斯特羅夫人說道:“正相反,我覺得懲罰從來都是為了警示更多人,如果懲罰的力度不夠,最終只會讓所有人都不再畏懼懲罰。”
他慢吞吞地說道:“不過當然你也可能是對的,畢竟我從來沒想過要教化一方。”他打量了一下女人蒼白的臉,說道:“真正讓我難以置信的是,古浸的妻子居然會這么想。”
女人垂下目光,看著地面出了一會神,這才輕聲說道:“你很熟悉他。”
“打過一些交道。”程斌說道。這時房子里曾經擁擠的人群已經跑光了,手雷爆炸后產生的煙塵也已經消散降落,到處都是黑色的顆粒狀煙塵。
他收起槍,向女人點頭說道:“你要進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