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醫生也就30來歲,還抱出了厚厚一沓同類整形手術資料讓馬天佑翻閱,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馬天佑也沒想到,這個年代的禹南,整形手術已經這么瘋狂了。
他更沒想到,這個年代的女人已經這么瘋狂,還這么有錢了。
仿佛置身于他從沒見過的一個世界。
按這兩位醫生的說法,女孩手術后出現的意外,其實都不關他們的事,誰能想到你的頜骨那么清奇,居然鋸掉一截還能增生再增生。
手術無疑是成功的,只是你這體質太妖孽,怪不得醫院啊。
不過,醫院為平息事態,愿意退回手術費,再補償3萬,已經很人性,也犧牲很大了。
馬天佑記錄下基本的細節,包括當事雙方的陳詞訴求,就打算收工了。
其實,他心里倒是有些同情這個女孩的,畢竟跟醫院相比,她算是弱勢群體。
另一方面,馬天佑也認為她在作死,非要整出一張本不屬于自己的臉,寧死也要美一美么。
給錢的,收錢的,都特么很瘋狂,很可怕……
雖然,站在糾紛雙方中間,記者原則上不應預設立場。馬天佑也明白,其實那只是理想主義,一下筆就必有立場。
所以,在準備起身離去之前,馬天佑還是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句。
“請問,你們開展這種整形手術,手里有資質嗎?”
那兩個醫生臉上頓時一僵,仿佛一條被掐住七寸的蛇。
不過,這只是幾乎一剎那的表情。
在馬天佑之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其中一個醫生就回應道:“資質自然是有的,記者你想看看嗎?”
馬天佑不接這招:“既然你們有,那我就不看了。”
開玩笑,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這可是死仇。
接下來的局面,讓馬天佑見識了堪稱影帝級的表演。倆醫生一人唱紅,一人唱白。
先是說,考慮到110和記者的協調,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醫院再增加3萬補償,總共賠8萬。
接著又說,8萬已是兩人加起來一年多的收入了,再不答應,只能去打官司了,到時候誰輸誰贏都還不一定。
女孩一方也許真是累了,一聽又增加3萬,簡單商議后,也就同意了。
一場糾紛,因為馬天佑突然嘣出那么一句,終于化解掉了。
臨走前,雙方都熱情挽留馬天佑,都說要請記者吃頓飯,表示謝意。
馬天佑當然不愿吃這樣的飯,趕緊走人。
回去路上,涂偉坐了馬天佑的車。
“涂隊,你可夠神的啊,一接報警電話就通知我,說是一個大新聞,你怎么就預料到會是這種事呢?”
“我神個屁,這家醫院的什么美容手術,從去年到現在,我們接過的報警電話都有五六回了,每次都是這樣鬧得不可開交,最后醫院賠點錢了事。你還別說,今天有你這個大記者出場,醫院賠得夠多了,以前最少的,我記得就賠了6000吧。”
“狗日的,我還被你們給利用了。”
“嘿,馬大記者,我們這也叫相互支持工作嘛,怎么能是利用呢。你們記者面子大,我這也不是怕工作太麻煩嘛。”
“涂隊,那倆醫生什么背景,你們了解不?”
“他們能有什么背景,這個什么美容科,其實是他們承包的,不關這家醫院的事。”
“我日……”
馬天佑爆粗半句,便戛然而止。
又是某田系……
這種事,別說他一個實習記者了,就是胡博那樣的大編輯,其實也毫無辦法。
以為幾篇新聞稿子就能改變什么,那叫幼稚。
雖然后世也有因某個新聞事件被媒體炒起來后,改變了一些早已不合時宜的制度。
但從本質上來說,每個社會都自有其演進方式,真不能把記者和媒體想象得那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