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嗣微微欠身:“小的懂了,讓吳家的匠戶知道,他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到了,讓苦主們自己站出來,從這些人手中可以知道吳家管事貪墨與欺負的第一手證據。”
“對。”
“少君放心,小的這就去安排。”
“恩。”
怨恨積壓的久了,爆發出來是相當的恐怖的。
僅僅半個時辰,韓絳就感覺這事有那么一點失控。
韓家幾位罪大惡極的管事被綁在嚴州府一塊用于大宗交易的廣場上,最初還是匠戶們排著隊去打,后來眼看人被打的已經不成形,有人怕自己沒機會打。
無數人一涌而上。
等韓桐帶人去維持秩序的時候,那還有人,幾攤肉泥,連骨頭都砸碎了。
韓桐只是口頭教訓了幾個輪著打鐵大錘的年輕人之外,沒有責罰任何人,僅僅是叫那幾個下手太狠的年輕人去準備幾只木盒。
人都打成肉泥了,要棺材也沒用,木盒一裝便是。
韓家的事,初步算是結束了。
接下來再查莊戶、山戶,相信手黑的已經知道厲害。
可又過了半個小時,整個嚴州亂了。
準確的說,是井然有續的亂了。
吳家那邊匠戶們已經傳開了,家主托付韓家少君親自來處理惡仆,打死無罪。
就那幾攤肉泥處,吳家一位管事當場被亂棍打死,三位管事用最讓人難受的姿勢綁著跪在那里,其余的管事小半是跪著,大半站著。
吳家各管事的家門口都有至少十名匠戶自發組成的小隊,拿著棍子守在門口。
韓絳來到了廣場上,聞著空氣中的味道差點就吐了。
更是連看都不敢看。
可廣場上圍觀的吳家匠戶、還有韓家匠戶,以及依附兩家散匠戶都是一臉興奮。
“來人,用布蓋一下吧。這里還有婦人與孩童,莫嚇到小孩子。”韓絳自己不敢看,所以找了這么一個借口。
站在有人搬來一張案臺上,韓絳說道:“我叫韓絳,太娘娘賜字巧士,韓家當代少君。今日之事,非我一人之事,也非吳韓兩家之事,而是所有人之事。我父與舅父聽聞惡仆欺凌小戶,深感不安,徹夜難眠。”
韓絳拱手一禮。
廣場上卟通跪了好幾百人。
“代父,代舅父,向嚴州父老……賠罪。”韓絳這次非常正式的長身一禮。
廣場上哭聲一片。
大宋不興跪禮,跪只在身份相差巨大,晚輩對長輩,仆無錯也不需要跪,就是普通百姓見官家,都沒有要求必須跪禮。
韓絳施禮,普通的匠戶不敢受,所以跪了。
韓絳第二次非常正式的大禮。
嚴州這么多普通人無法回禮,所以廣場上跪倒了一片,可以說九成五以上的人都跪了。還站的只有這次跟著韓絳辦事的人。
韓絳起身,坐在那案臺上:“都起來吧,起來好說話,這里有許多年長的人,論輩份肯定在我之上,論年齡,怕是我父,我舅父年少之時就在這里討生活。你們跪著,讓我怎么說話,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