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就位,周必大看了一眼信盒轉過頭:“李公年事已高,自新年時就無法離床,這是軍盒,留公拆吧。”
樞密院副使留正點了點頭,起身先捧起盒,讓所有人看清楚這盒的封完好。
拆開盒子,最上面擺著一枚印。
留正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很顯然事情比他知道的還嚴重,原本他一直以為韓絳有點捕風捉影,或許有人私通金人,但不至于謀逆大案。
可見到這枚印,他知道自已錯了。
留正將印擺著仔細看了看,然后示意一個書吏過來用托盤捧著,請所有人看看。
大楚國璽。
就憑這枚印,真的狠心搞誅連的話,殺幾百官員都不算多。
見到這枚印,葛邲將官帽取下,連同自已的官印一起放在身邊的桌上,他知道能保住葛家就夠了,自已能致仕都算是運氣好的。
接下來是一封以韓絳的名義寫的公文,后面有嘉王用印、以及余端禮的附言和用印、簽名。
在場的,至少一半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王希呂的筆跡。
王希呂當過官,在書法上也是很有名氣的人。
信中的內容是,請建康軍、平江軍立即設防,雖然匪首被誅,但殘黨依舊在反抗,淮南東路已經斬殺依附叛逆的武官三十五人,下等雜吏近百人。但依然還有許多人聚集山林不愿投降等等。
而且,萬一還有依附叛逆的軍中大員沒有被查出來,一但出現兵變,建康、平江兩軍提前有防備,不至于亂軍沖擊臨安府。
揚州到臨安,太近了。
原本沒打算開口,只是看熱鬧的韓侂胄聽完這信的內容,改主意了。
韓侂胄主動開口:“我的意見是,建康軍加強防務,平江府不要動,著令水師留意江面。”作為一名玩弄權術的老奸臣,韓侂胄這話立即就說到大半人的心中。
這些文官內心是防著建康軍的。
若是讓建康軍北上,一但建康軍虞家往淮南東路伸手,將來這手就怕收不回來了。
除了撕破臉,朝廷眼下拿虞家沒辦法。
韓侂胄的第二個提議,差點就讓在座的超過七成的叫好。
只聽韓侂胄說道:“作亂的主犯之一是葛家的女婿,但這事我認為葛家也有被蒙蔽,就公文中的內容,葛家在平叛中也是出錢、出人、出力的。葛相公此時怕是有辭官謝罪的心思,我個人認為,葛相公降三級出知建康。”
妙,實在是妙。
謝深甫站了起來:“葛相公一身正氣,留京多年,家中有些子侄輩的事情也并非他都有知道的。這個也說不上,教不嚴這等話。我不同意降三級,降一級意思就便好,出知建康我贊同。”
韓侂胄聽完馬上就說道:“我是個人一點小建議,具體還請各位定奪。”
韓侂胄插嘴,核心思想就一句話,建康軍別動,這是為了安朝廷的心。第二就是,葛家欠他兒子一個救命的情份,葛邲出知建康軍,便可以讓朝廷對建康軍更加安心,以保住建康軍,而葛邲也不會為難建康軍。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私下去秘謀。韓侂胄一開口,葛邲心里如明鏡一樣。
他知道韓侂胄是什么意思。
能保住自已的名聲、官職、身份,那么接下來就不會有人敢為難葛家。
若自已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必會有人對葛家落井下石。
致仕是一處態度,絕對不是結果。
王藺也站出來表示認同這個提議,只是降幾級的問題,確實需要討論一下,但卻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