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曾經也是官身。
陳傅良不敢報自己的官名,只是報了自己的名字。
果真,錢九一聽便知:“失敬,失敬,原來是知泉州。”很平淡,并沒有媚上的態度,陳傅良相信這位當年肯定是官。
錢九在陳傅良翻看幾個少年抄來的傳聞時說道:“宛城大變,雖說宛城現在是金國卻也生活在許多我大宋的百姓。宛城這新規矩很嚇人,攤丁入畝、入坊、入鋪。是良政,也是危政,怕是宛城要遭滅頂之災。”
陳傅良也是點點頭。
他懂。
陳傅良說道:“是良政,丁稅減免對于窮苦人家來說是大好事。但這樣的良政卻不容于天下,必會招怨恨的。”
錢九將那抄錄的內容拿了回來還給幾個半大孩子:“你們聽著,這事不要落下文字,可以傳,卻也不可以傳。朝堂之上的大人物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臨安府怕也容下來傳這事的人,你們不懂,但這次要聽話。”
幾個半大孩子齊齊一禮:“是,先生。”
錢九沖著陳傅良一拱手:“告辭,老夫要去檢查蒙學堂上午加餐之事。”
陳傅良長身一禮,目送錢九離開。
攤丁入畝。
陳傅良腦海之中瞬間就被這個念頭所充滿,這一條對當下大宋時局的影響有多大。大宋田地兼并已經嚴重到了快要亡國的程度了。
這時,那條大船入港。
韓家。
作為控制著大半個嚴州的韓家來說,攤丁入畝對韓家的影響有多大?
陳傅良相信,這種影響是巨大無比的。
對于任何一個大地主來說,從自己的口袋里每年拿出幾萬人,十幾萬人的人丁稅,這是一筆傷筋動骨的損失。
攤丁入畝。
什么入坊、入鋪普通人沒聽到,卻是這個攤丁入畝實在太過驚人。
病毒式的傳播速度。
僅僅一天時間,別說是臨安,就是平陽、秀州、紹興府等只要是一天路范圍內的地方人盡皆知,而且傳的有模有樣。
市井已經在流傳,就是金國西京的人都開始往宛城跑了。
宛城那邊原本打算躲入山林的義軍,因為投靠的人數巨大,已經拉起隊伍開始大練兵,準備正面硬剛金國。
卻沒有人問,宛城那里來的錢糧?
攤丁入畝,一個相當可怕的消息。
臨安府內,周必大都驚的又差一點病掉了。
許多朝臣都前來探病。
名為探病,實為打探消息。
好官、壞官,不重要了,在攤丁入畝這件事情上,對所有官傷害是一致的。
京鏜坐下之后,看仆人送來茶,謝茶之后說道:“李潽前一日還在四處聯絡要和趙汝愚不死不休,僅僅一日,兩邊都沒了動靜。雖然李潽出知臨安府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可以吳家的暗示下,臨安府的捕快已經開始在臨安城內抓人。”
周必大說道:“若是謠言,便會隨風而逝。反之,此事不是抓人可以終止的。此事,可怕,相當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