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大這才點點頭,韓絳這話才說的正路子上。
韓絳繼續說:“而后呢,周相公你不是病的重,而是頭疼的難受。你一直認為我韓家就是潛伏在朝堂的惡虎,尋找機會上位,然后把朝堂變成一言堂。可是,一切都超出了周相公你的預料。”
“怎么說呢,我說過我韓家要當好人,周相公你最初也是信的。”
“好一句,最初老夫也是信的。”
今晚上,韓絳這句話才是精彩所在。
韓絳把三份公文塞進自已袖子里:“周相公,你致仕吧。別離開臨安,就在臨安休息兩年,有空了陪我曾祖去釣魚,或是游山玩水。也順便看看朝堂上的熱鬧,這兩年應該會很熱鬧,作為旁觀者,比身在朝堂看的更清楚。”
周必大問:“朝堂上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一點也不差的都知道,所以我才不上朝的。重新制訂鹽法,發行三年期長引鹽鈔、封關、重金賄賂金國重臣等等,那一條不是禍國殃民的政策。”
周必大再問:“你沒能力阻止,或是不想阻止。你只有十七歲,卻有韓家的勢,韓家在朝堂上的力量你不要告訴老夫,你調動不了。”
韓絳站了起來:“我為什么要阻止?”
“我大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新皇登基,首先要作的應該是強兵,整肅軍紀。而后富國,大力發展商貿以增加國庫收入。安民,以民為本,減賦賑災。最后著手政修,擇人才、考官吏、固職守。這才是當正朝堂上應該去作的。”
周必大的話在理,韓絳認可。
但韓絳卻反問道:“周相公,趙汝愚當權之時,執政綱領是什么呢?而周相公你說了這么多,卻為何沒有執行呢?”
這個問題讓周必大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先說老夫,太上皇不臨朝,瘋病好些年,老夫有心無力。趙汝愚是良臣,他忠君,也算是一個廉臣,也有憂國愛民之心。但他過于軟弱,而且其才華空談居多,最重要是,他沒有能力真正掌朝中大權。”
韓絳默默的聽著,這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周必大又說道:“再說你爹,你爹在朝堂上玩心計、弄權謀。可以說朝堂之斗,往前五百年你爹都能排上前幾位。但一國之政務,天下之大事,你爹不行。”
這話韓絳可不敢接。
韓絳敢議論皇帝,都不敢議論自已的老爹。
別說是現在,就是穿越前,隨便議論自家長輩的都是非常失禮的。
周必大知道韓絳不會接話,他只是要表達自已的意思,緊接著說道:“老夫致仕,你爹上位,獨坐朝堂。老夫可以為謀,助你爹千古留名。史書上會寫一筆,慶元之治,而你韓家女也可以在史書留名,賢后。”
韓絳又坐下了,周必大的心他懂了。
一個人連自已后世留名的機會都不要了,只想富國強兵,那么這個人可以稱得上了偉大。
周必大給韓絳了一點時間讓韓絳消化自已的話,而后周必大又說道:“你可知官家在朝堂上是何反應。”
韓絳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