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偏不向的人,他們是穩定朝堂的關鍵力量。
史達祖又解釋道:“主君眼下是要走名臣之路,所以需要這些人。少君走的是路,將來的時候這些人也老去、故去,也影響不到少君。”
韓絳問:“達祖兄,你呢?”
史達祖沒有立即回答,走到窗邊看著遠方,過了好久才回答:“曾經年少時,我喜好詩詞。初試考場我意氣風發,認為我也能作大事業,或許能成為一代良臣。我或許沒有能力收復失地,卻也能守住大宋這殘破的半壁江山。”
韓絳默默的聽著,這或許是史達祖第一次談人生,也是唯一一次。
史達祖長嘆一聲:“后來我變了,因為無法考中,在韓府當了幕僚,負責起草機要文書與出謀獻策。自從見識到韓府的權勢之后,我變的驕傲蠻橫,也開始忘記自已年少時的想法,接收禮物,臨安城權貴眼中,我是共為奸利的小人。”
提到小人,史達祖卻是笑了:“我自問,詩詞也有天賦卻融不進臨安這里文人的圈子,并非我文采不夠好,而是因為我是奸謀之客。”
“過去了,現在我又想恢復中原。話說論謀,劉過強我數倍,他是大謀之才。論治,劉仙倫也高于我。但論朝堂,我比他們強,論詩詞的話,怕是誰也不服氣誰。”
韓絳這才開口:“達祖兄,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信任你?”
這話說的,史達祖確實意外。
他問:“為什么?”
韓絳回答:“我這個人其實很簡單。我相信有兩種人可信,第一種是極孝的人,那怕作惡多端,只要極孝,便可信。第二種是念舊的人,特別是對自已發妻一生一世的人。人心里,其實只能裝下一個人。”
史達祖很意外。
韓絳這番話讓他很意外。
他原本以為,自已在韓府當幕僚多年,韓絳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信任自已。
韓絳也走到窗邊,站在史達祖身旁:“我也說幾句心里話。剛才提到,人心里只能裝下一個人。我卻娶了三個,別反駁。影和彩是我到了這里后認識,并且知道名字最先的人,在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恩。”史達祖沒懷疑,因為韓絳沒把彩和影當妾,這一點韓府上下的仆婢還是有眼睛能看得清的。
韓絳聲音變低了:“接下來的話別傳出去,我就給你一個人說了。”
不用史達祖許諾,韓絳直接說道:“我的老師是吳越錢家子弟,這是真的。老師無后,老師曾經說過,若有孫女就嫁給我,這也不算是真正的原因。一見鐘情,這話有點假,不過我挺喜歡大娘子那傻呼呼的樣子。”
“還有,我想做的事情,除了她之外,我不會再娶其他人,因為任何人都和她沒辦法比。”
這話就不需要韓絳再詳細說明了。
史達祖也不是尋常人物。
他懂。
錢家,吳越錢家,曾經的吳越王。
當下,論學問、匠學、醫學、農學等等,錢家不爭朝堂之后,確實是最頂法的學術之家。
觀天下,各大族、無論是權貴還是平民,以韓絳想要做的事情而論。
就算是大宋公主給錢歆瑤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