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繼續說道:“吳家在綠林可是有很深的門路的,臨安城的三教九流我韓絳動一動手指頭,他們就知道往那里跑。行錢這個行當是被我滅了的,因為他們擋了壕橫號的生意,可是這么多人,他們也要有個活路,我可以給他們。”
許杰懂了。
許杰只能尷尬不失禮貌的一笑。
韓絳也笑了:“那些私下開賭場的,沒有我點頭,誰能開得了。整個臨安城竟然有不在我控制之下的賭場,這事也挺有趣,你輸了多少錢,是真輸還是假輸,不用我明說了吧。你見了誰,我也不明說。”
事實上,許杰在地下賭場的雅間見到誰韓絳不知道。
因為派去打探許杰消息的人接到的指示是,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許杰的語氣變了:“能給一個機會不?”
“不能。”韓絳回答的很生硬,卻給了解釋:“我信不用你,換一個說法是,我信不過任何人,除非這個人有巨大和利用價值,但一樣信不過。信任是一點一滴建立的,不是幾句話,更不是靠套交情,想一想酒桌的朋友,有幾個是真朋友。”
許杰想了想:“我叔公是淮南西路轉運使。”
韓絳當然知道這層關系。
淮南西路在戰略中是第二梯隊的,因為淮南西路并不重要,唯一讓韓絳在意的僅僅只有一個舒州。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淮南西路的軍方不同,他們與當年的抗金系沒有關系,他們也不是歸正人,而且也不是曹家這種老牌軍中世家。
根據大宋在臨安為都之后,有三御。
換成韓絳穿越前的話說就是,南宋對抗金國的三大戰區。排第一的就是淮南西路,也叫淮左御。而后是京湖御,也就是以襄陽為中心的防御區,最后是蜀御,吳家的興州軍防御區域。
這三御,京湖因為有長江、漢江等天險,防御相容易。興州那邊對上的金國力量因為是邊遠地區,雖然有戰爭也規模不是非常大。
淮南西路不同,長江以北的淮河一帶,這里打的最慘烈。
當年,劉光世部酈瓊,也就是鎮安侯真正的祖上帶四萬兵馬叛逃,又裹脅了十多萬百姓,朝廷震驚。
淮西兵變后果很恐怖,不僅丟了重要的北防要塞,而且讓整個淮西兵力空虛。
金軍南下,虞允文臨危受命,著名的采石大戰就是在淮西打的。
之后,朝廷便信不過任何一個人統領淮南西路。
淮南西路由禁軍組成,再配置了大量的流民、囚犯充入軍中。而后派駐的文官最重點的任務就是盯住武官,而武官們則分成數派,初期是相互制約,后與金國和談,這些武官便爭斗不止。
淮南西路內部的文官爭斗,武官爭斗,文武爭斗,比起朝堂之上的爭斗更復雜。
而且朝廷為防止淮南西路有誰再搞出叛變的事情。
前岳家軍體系的人不用,韓世忠體系的人不用,曹家這類老片武將世家的人不用。
許杰的三叔公是淮南西路的轉運便不假,可他在淮南西路能發揮的力量有限,能控制的力量不足百分之五。
韓絳以及韓絳的參謀團,都不愿意過早的把手伸到淮南西路。
唯有舒州,因為是鐵器生產重鎮,讓劉過在意的其余不是舒州,而是鐵匠,數以萬計的鐵匠與徒工。
此時,韓絳拒絕了許杰,許杰內心肯定是失望的。
許杰內心卻是很清楚,這么痛快的答應了才不是韓家人的呢。
官場上,朝堂上,要學會的第一個字就是:不。
不會拒絕的人,很難在官場上生存。